第二十章

“…不是，朴灿烈，你怎么在这儿？”

　　发现叫人家“三万”还是不合适，立马改口。

　　朴灿烈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动作肉眼可见的一滞。

　　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这家店面还挺偏僻，基本上【清港】的人不会来这里喝咖啡，因为太低廉，这也是他选择这里打工的原因。

　　话说他见了我很多次，但是还并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说点什么。

　　“嗯，您的咖啡好了。”还是好好工作吧，当不认识。

　　我挑眉也不计较，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没有上次甜腻，香醇的咖啡划入口腔，带着一丝微苦。

　　“意外的好喝。”我喟叹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师突然开窍了。

　　窗外落叶哗哗作响，散落一地，秋风肆意挥霍着仅剩的一些燥热，凉爽渐渐入人心。

　　看着朴灿烈高大的身影时不时在面前路过，安絮絮站在点单机前，偶尔和我对上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着。

　　杯里的咖啡已然见底，安絮絮也忙完坐到我对面。

　　“阿榆，你怎么来了？”

　　枯黄的树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秋风肆意横行，不到几下，飘落下与地面碰撞，行色匆匆的路人穿过后，清脆一声算是了彻底让它与大地融合。

　　安絮絮的眼眸犹如两片清澈的湖水，能清楚的看到其中我的倒影，犹豫和纠结的我。

　　我的手搭上杯身才想起来已然空荡荡。

　　“安絮絮”我叫她，“你想救你的母亲吗？”

　　她脸色刷的苍白，呆愣在原地，全身紧绷的像是一块石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但是你这样不是个办法…我去看过她了。”

　　“她…很丑，是吗？”

　　这里的人很少，除了店内萦绕的咖啡的甜香，还有悠扬的钢琴曲，但是我依旧能清楚的听到她语调中的颤抖。

　　我想起张玉琴的模样，如实道：“说实话，不好看。”

　　“嗯…她很瘦…”

安絮絮眼眸低垂，盯着我手上的咖啡杯，眼神开始涣散，声音却没有停下。

　　“在很久以前，我还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很恩爱，很…恩…爱”

　　说道这里她勾起充满幸福的笑容，而后又迅速陷入不好的回忆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变得我都开始怀疑，以前的生活到底是真是假…我的母亲，早出晚归，争吵，打架，每天乌烟瘴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天…”一颗泪珠从她脸颊滑落。

　　［安絮絮回忆］

　　那天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低垂到了极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绵的阴雨更是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沉闷的灰色。

　　年仅7岁的安絮絮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间门口，一个女人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盯着她。

　　可怖又可怜。

　　那是她五天没见的母亲和一群她不认识的叔叔，以及她的父亲。

　　“絮絮，回房间”

　　父亲呵斥她，但是那个时候的安絮絮已经吓傻了，只觉得她的母亲似乎被欺负了，大颗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

　　可是她不敢哭出声，如果声音太大会被母亲打的。

　　“哟，还有个这么标致的姑娘啊，你藏的挺深啊张玉琴”

　　一堆腱子肉的男人踢了张玉琴一脚，力度不大，但是也足以让她翻了个身。

　　“这样吧，这个小娃娃我们带走，给你们抵扣一半的钱。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安絮絮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欠了多少钱，她记忆尤深的看到她的父亲紧握的拳头稍稍松懈，拧紧的眉心似乎在做决断。

　　可是小小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群叔叔看她的眼神让人很害怕，她躲在父亲身后悄悄的看着模样痴傻的母亲。

　　可能是她的靠近动容了男人，她的父亲再次紧握着拳头将安絮絮护在身后。

　　“不可能。”她听到父亲这么说。

　　紧接着，她的母亲虚弱的声音传来，“絮絮”“絮絮”的呼唤她，已然顾不上害怕，她冲上去趴在母亲身上。

“妈妈，妈妈…”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母亲会说出让她一辈子萦绕耳边的恶语。

　　张玉琴一把拉住安絮絮的胳膊，跪趴过去，一只手扯着男人的裤腿，祈求的开口。

　　“求求你们…这个孩子能值点钱吧…再给我点，给我点…”

　　她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向了深渊，无视安絮絮的哭喊声。

　　一个男人伸手过来想抱安絮絮，或许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唤起了父亲的良知，他冲上来将安絮絮抱在怀里。

　　“这是我女儿，别动她！”

　　肌肉男十分厌烦的扯开自己的裤腿，却发现女人十分用力，只得使眼色让手下将女人拖开。

　　“你女儿？现在你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拿什么养女儿？靠你这一身的窝囊吗？”男人嘲笑的开口。

　　“别逗了，现在你的妻、子，可是欠了不少钱，不要说养女儿，就是喝西北风也得看看你到底还不还得上…不然，你们一家的下场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男人眼底潜伏着笑意，嘲笑着他们的愚昧无知。

　　她感受到她的父亲紧绷的双臂，良久，他缓缓开口：“好，我把女儿给你们…”

　　安絮絮哭着摇头说不要，不要，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她的父亲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在将她交出去前，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这样，絮絮有个很喜欢的娃娃，麻烦也让她一起拿走吧”

　　肌肉男摆摆手，示意快一点。

［回忆结束］

　　我看着安絮絮的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流下来，她呆呆的看着我，长舒一口气以后继而说道：

　　“我的父亲，不贪生，也不怕死…他将我关在房间里，他是个搬砖工人，什么都没有，唯有一身力气…一把剪刀，硬生生的挺到警察的到来，没有让那群人靠近半分…”

　　“是邻居阿姨看到一群奇怪的人来到我们家，又听到我们家的哭喊声，她才报的警…也幸好，报了警…”

　　“不然…”她怆然一笑，“父亲拼死救下的我，也活不了。”

　　“我的母亲，在那满地鲜血中，拿着不知从那里翻来的东西，笑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