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还当我是你们的娘,就都闭嘴。”杨老夫人不怒自威道,杨老夫人出身将门,是鼎鼎有名的“杨家将”的后代。
她能养出丁月华这样的女儿,就意味着杨老夫人绝不是一个一般女子。
看见母亲动气,丁氏兄妹没有一个敢继续开口,他们都乖乖闭上了嘴。
杨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秦骁面前,想弯身行礼,但被眼尖的秦骁一下子扶起。
“淑人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
他可不敢受杨老夫人的礼,要知道秦骁统领松江府里所有兵马,但是论品级,他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武官。
杨老夫人可是三品淑人,又是长辈,这个礼,他可受不起。
杨老夫人也没有必须要行这个礼的意思,见秦骁还认她三品淑人的身份,她心中就有些把握了。
“老身今日托大,想问一问秦大人。先夫到底是犯了何罪,在他已经去世多年的情况下,官家还要降罪于丁家?”
被秦骁扶到一旁椅子上坐着的杨老夫人有理有节地问道。
面对杨老夫人的质问,秦骁显然是早有预料。
“还请杨夫人莫见怪,下官做的这一切都是奉旨行事。至于具体的原因,还要等东京刑部、大理寺、审刑院三方共同定夺。反正下官接到的旨意就是包围丁家庄,防止有人逃脱,知道京中的钦差大臣前来。”
说完,秦骁看了一眼展昭,“展大人不是丁家庄人,就没有必要再留在丁家庄里,还请展大人速速离开,不要让我等为难。”
在秦骁看来,自己完全是好意提醒,可他的好意,却被展昭“拒收”了。
“我和丁家姑娘也有婚约,我也算得上是丁家的女婿。自己的岳家出事,展昭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展昭的剑眉压着寒星目,眸底凝着化不开的墨色,言语中带着三分冷锋。
对于展昭的表现,秦骁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在他来之前,太子就已经写信嘱咐过他了,说他要是碰上展昭,就按自己交代的去做。
秦骁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少不了有贵人提携。这个贵人是实际意义上的“贵”,是除了当今圣上以外,整个大宋最“贵”的人了。
作为太子的亲信,他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完成太子交代给他的任务。
“展大人,此言差矣。”秦骁笑道,“下官知道展大人和丁氏兄弟交好,但展大人不应该为了袒护丁家庄而信口雌黄……朝廷的邸报上都说了,说展大人你已经接受与朝阳公主的赐婚。你现在应该是朝阳公主,国朝未来的驸马,而不是什么丁家的女婿。”
秦骁的话说完,明白的早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也已经明白了。
原来,如二弟所说得一样,展昭是真的攀上了“高枝”。怪不得,他突然来丁家庄,原来是怕皇帝老儿的女儿生气,才急不可耐地和我们丁家庄理清关系。丁兆兰在心里暗叹道。
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展昭和丁月华是注定有缘无分了。
在场的丁家人中,除了丁月华和杨老夫人以外,都怀着和丁兆兰差不多的心思。
展昭的下颌绷出凌冽弧度,薄唇抿成一线苍青,喉结在空气中重重一碾。秦骁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秦骁说错了吗?没有,他一个字都没说错,他确实是接受了与朝阳公主的赐婚,他此番前来,也正是为了和丁月华退婚。
最后,无论展昭如何努力,丁家庄还是被团团围住,展昭也被秦骁友好地“请”出了丁家庄。
宋代奉行“强干弱枝”的政策,地方驻军以厢君为主,像松江府这样的重要城市则由直接归中央调遣的禁军管理,这也是秦骁能这么快接到太子的旨意并赶来丁家庄的原因。
也因为松江府的繁华,秦骁所在的军营就在松江府城外的扼要之处。
秦骁来丁家庄很快,展昭来军营找秦骁照样会很快。
亥时更鼓撞碎满庭寂静,惊起歇在仪门上的夜枭。值夜的士卒,穿过带着岁月痕迹的青石板,腰刀上的穗子一晃一晃的。
秦骁身为驻地里的最高长官,自然是有自己单独的住所,与议事厅相连,有点像开封府的“后宅”,作用都是让将领或官吏在此处进行办公和生活的。
“亥时”又称“人定”或“定昏”,古人认为此刻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也是入睡的时候。
但在秦骁的住所里却有一位不速之客,他和秦骁隔着桌子坐着,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