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色如水,温柔而清绝。
托老祖宗的福,盛家在京城有一座风光怡人的宅子。晚上的月亮照在盛家,显得格外的美丽皎洁。
作为盛家的嫡长子,盛长柏住的院子自然也是整个盛家,除了盛弘夫妇之外,最大位置最好的院子。
自从海氏进门之后,盛长柏所住的松筠居里的下人也变得越发多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松筠居的井然有序。
海氏是个很擅长打理家事的人,对于松筠居这个自己即将生活多年的地方,她自然会尽心尽力。
在海氏的手段下,松筠居里的下人对这位新二奶奶是又敬又怕。
不过,不同于其他的丫鬟婆子,海氏对羊毫非常“好”。不但提高了她原本的待遇,还许她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
要知道,在盛家,即使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没有主子的允许,不是住的二人一间,就是三人一间。
这让原本以为羊毫会因为通房丫头的身份,而被二奶奶针对的人,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所以,羊毫时不时会听到有些嫉妒她的丫鬟,在她面前说些酸话。
要是以前,羊毫说不定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可当她知道了避子汤是什么之后,她心里只有无限的悲凉。
这些所谓的“优待”,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混着刚才的避子汤,一起被她咽入肚中。
今晚的月色很好,不知道盛长柏是不是被这月色感染,把羊毫叫去了书房。
等完事之后,海氏亲自带着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避子汤让羊毫喝下。
怕羊毫偷偷吐出来,海氏还带着人,装作贤良大度的样子,细细关心着羊毫的身体。
再确保羊毫吐也吐不出来之后,海氏才带着人,放心地离去。
看着海氏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后,羊毫才敢迈着沉重的双腿,跨过门槛。
一进屋,羊毫背靠在门上,无力地瘫软了下去,一滴泪也顺着她的脸滑了下去。
她难过不是因为避子汤,而是因为盛长柏。
羊毫相貌并不出众,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她都配不上盛长柏。
所以,有自知之明的她,一直都不敢奢求,奢求盛长柏对她有多大的情分。她只想一直留在盛长柏身边,一辈子守着他,就可以了。
可让羊毫没想到的是,在盛长柏的心中,她真的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好歹……好歹他们也是有过肌肤之亲,但在盛长柏的眼里,羊毫只是他用来泄欲的工具。
连他的毛笔都比不上,要是盛长柏喜欢的毛笔不见了,他还会难过几天。
可自己若是死了,恐怕二爷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吧。羊毫在心里悲哀的想到。
头晕目眩,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的羊毫,艰难地爬上了床。
她的脑子中,一直回荡着盛长柏刚刚说过的话。
“主母,让你喝避子汤,是为了你好。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分。”盛长柏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可那避子汤……”羊毫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盯着盛长柏的眼睛,想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避子汤的内情。
可盛长柏却回避了她的目光,然后一句话都没说。
看到盛长柏这副表现,羊毫的心都凉了。
她爱盛长柏,自然也了解盛长柏的一举一动。从他的沉默中,羊毫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他不想说而已。
比起海氏的“笑里藏刀”,盛长柏的放任默许,更让她心寒。
这么多年了,就是养只猫儿狗儿,你也有感情了吧,更何况是和你同床共枕的大活人!
这让羊毫感到难过的同时,也坚定她想离开盛家的念头。
在云娘出府之后,身为好姐妹的两人并没有断了联系,有关避子汤的时候,也是云娘告诉她的。
看到云娘过得那么好,羊毫既替她高兴,也有些羡慕。
云娘看出了羊毫,于是鼓励她和她一样离开盛家。
原本因为盛长柏一直犹豫的羊毫,也终于改变了主意。
等明天,我就去找大娘子,说我要离开盛家。看在我为尽心尽力伺候二爷这么久的份上,大娘子一定会答应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找云娘了。羊毫迷迷糊糊地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她还可以改名,她也不喜欢羊毫这个名字,她要改回春桃。
她可以去云娘家开的铺子里干活,然后和云娘一样,不做羊毫,只做春桃。
羊毫陷入了美梦当中,她的头越来越沉,最终,她在怀着美好的期望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