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众人匆匆用过早饭,便齐聚于密室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期待,静候着新一轮任务的分配。大家或站或坐,目光聚焦在前方,等待着薛敏和刘成分配接下来的任务。
薛敏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下面我说说昨夜我们在宪兵队侦查到的情况。
薛敏现在可以确认神谷身边的洋人就是从南洲逃跑的克劳斯,他假扮反战同盟会的成员对特工训练进行技术指导是假刺探情报才是他的目的,为了削弱我们行动队的战斗力所以暗中把手伸向了柳如烟。他给柳如烟的香烟和黑市上卖的烟一样,都是里面加了一种名为Q5的新型毒品。
薛敏眼下的情况是想办法找到制毒工厂,了解克劳斯的详细出行路线以及随从保护的人数。
梁栋老大,要杀一个洋鬼子何必大费周章,昨晚赏他一颗子弹就可以了。
薛敏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活捉。
刘成杀了他柳如烟和那些染上毒瘾的人怎么办?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这些人能摆脱毒瘾让他再多活一时又何妨。
薛敏昨夜不动手,是因为我们即使捉住了他也很难从宪兵队里顺利的带出来。弄不好不但让我们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让大家提前暴露从而陷入被动的局面,此举无异于是在告诉神谷南洲来人要对他下手了。一旦让他起疑我们想要完成任务将会难上加难。目前我们的优势是敌明我暗。接下来我们需要的便是伺机而动。给敌人致命一击。克劳斯的事我想好了一旦从他嘴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你们谁都别动他我亲自送他上路以告慰我养母的在天之灵。
沈寒老大,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薛敏今天我们兵分三路。
薛敏一,陈术扮做商人陪同李叔一起去找张会长帮忙买些黑市上的香烟。
刘成二,冷月沈寒欧阳兰上郊外别墅附近再侦察一边周边情况。为活捉克劳斯做准备。
薛敏三,我,梁栋,刘科长守在宪兵队对面的茶楼里观察神谷这几天的去向。从而找到制毒窝点。
刘成此次行动大家还有异议吗?
特别行动队众人没有。
薛敏好,出发!
欧阳兰等等!
薛敏怎么了?
欧阳兰薛敏,你的——配枪给我看看。
薛敏欧阳兰你想知道什么?
欧阳兰昨晚克劳斯和神谷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栋对啊,老大!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我也很好奇。
薛敏你们俩不必胡乱猜疑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几个月之前中华日报上所说的“临江女神”确实是我。
听到此话在场的除了刘成和李福其他人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欧阳兰为什么要做这些?
薛敏没有原因。手痒了,杀几头猎物玩玩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欧阳兰为什么要抢那些物资?党国已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武器弹药根本不需要你去以身犯险抢夺的。
薛敏我需要钱啊!你知道的金站长很吝啬发的那点军饷哪够用的。
欧阳兰不要敷衍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个贪财的人。
薛敏欧阳兰人是会变的。无论是实验室的建造,还是开这家小酒馆,亦或我们执行任务时穿的漂亮的洋装哪样不用钱?
看着薛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刘成心里感叹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内情相信自己也被她的话敷衍过去。想不到她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嗯——有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
欧阳兰原来你骗了我们那么久。明明知道金站长在找你,却一直默不作声。
薛敏我不说是因为没必要,当时做这些事都是临时起意。而且我从不认为自己像报纸上说得那么厉害。两次行动的成功纯属侥幸,全部得益于日军防守松懈所致,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至于外界的赞美,“临江女神”的称呼是别人给的更像是一场与我无关的狂欢。报纸上的夸大其词仿佛是在描绘另一个人的故事,那些光环并非属于真实的我,我只是觉得做了当时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欧阳兰可是——
刘成好了,欧阳兰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想要满足好奇心等薛敏有时间了再说好不好。
对于刘成的及时解围薛敏心中满是感激。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丝丝谢意,轻轻绽放出一抹温暖的微笑。
刘成大家出发吧!
在众人刚刚走出密室还没到外间时,小伙计匆匆跑过来。
柱子掌柜的,门口有几个陌生的年轻人要找薛小姐。
李福薛敏,你在临江有熟人?
薛敏除了您,没有了。
李福那好办,让我出去应付。你们先等一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薛敏李叔,还是我去吧。人家点名道姓上这要找我,说明他们一定知道我在这。
她说完后,轻嘱刘成带着众人在此稍作等候,自己则脚步匆匆,独自一人从容的迈出里间。
刚一露面,便见四个身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为首的那人,年龄稍长,个头却不甚高大。当瞧见从里间走出一位姑娘时,他立刻满脸堆笑,客气地迎上前。
大头请问是薛敏薛小姐吗?~
薛敏是的,你们是?
大头我们是两江会的人受会长指派来请薛小姐来寒舍小聚,还望您赏光。
薛敏你们会长是谁?抱歉我不记得在临江有什么熟人。
大头这个——等您去了就知道了。这个人您认识。
薛敏麻烦你们等一下我去和家里人打个招呼。
薛敏刚回来就被刘成一把拉住手臂。
薛敏放手!你干什么?
刘成薛敏答应我,不要去。临江城鱼龙混杂谁能保证这不是圈套,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薛敏没事,我救了他们的人,就算不指望感谢也不至于反过来害我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和他们搞好关系或许对我们的行动有帮助。
刘成那我和你一起去。
薛敏不行,你忘了我们还有任务要执行,有你带着他们我放心。
刘成我不去可以,但是你给梁栋带上,万一有事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薛敏嗯。这里交给你了。
刘成梁栋保护好薛敏。
梁栋是。
此时的秦公馆,秦放已换上新定制的西装,笔挺的剪裁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皮鞋与木地板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进来,却未能驱散他内心的不安,那股紧张如同细密的丝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秦放王叔,我穿这身衣服合适吗?是不是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管家王叔少爷,你已经问了我三遍了。这衣服是在洋人的服装店定做的您穿上非常合适。
秦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穿这个一会儿见面时会不会让人家姑娘笑话。
管家王叔不会,少爷您是青年才俊风流倜傥。人家怎么会笑话你呢。
秦放那王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管家王叔放心吧,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按照您的吩咐,不计成本请来了城中有名的工匠连夜赶制,这套金镶玉首饰成色上等,精致绝伦,每一处纹路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熠熠生辉间尽显尊贵之气。
秦放盼儿这丫头上哪了?一会儿来的客人很重要您可看住她别让她出来捣乱。
管家王叔是,少爷。小姐在花园里画画呢,一时半会儿不会来。
正在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大头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
大头会长,薛小姐请来了。
秦放人呢?
大头刚进院子马上就到,一共两个人。
秦放你俩下去吧,王叔看看厨房菜做好了没有。哦,对了别忘了给牛奶热好。
秦放交代完下人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便快步迎了出去。那神态间既有几分急切,又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期待。
薛敏与梁栋在下人的引领下,步履从容地朝着门口走去。正走间,忽然瞥见房间里闪出一人,那人面上带着热切的笑容,脚步轻快地朝他们迎面而来。
秦放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到寒舍来做客里面请。
薛敏是你!
梁栋老大,他不是昨天被鬼子追杀的秦先生吗。
薛敏你知道你们会长在哪里吗?
秦放怎么我不像吗?我这个当家人做得岂不是太失败了。看来我得重新自我介绍喽。
说完面向薛敏主动伸出右手
秦放你好,两江会会长秦放。能认识薛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
薛敏你好,国民党白鸽特别行动队队长薛敏。
梁栋秦先生真是手眼通天啊,我们一行人刚到城里只隔一夜你便能找到我们的落脚点。梁栋佩服!
秦放梁先生说笑了在临江这地界上找个人还不至于难倒我秦放。里面请,来到这里不要拘束。
薛敏二人被让进洋楼落座后,室内的静谧如同实质般凝重。良久,薛敏终于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满心不解地问道。
薛敏秦先生,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放没什么,一是昨日你救了我的命还替我保住了手臂,为了表示感谢所以我命人找到你来寒舍一聚。二是前天夜里在码头火烧货物时顺手拿走点特别的东西现在我想交给你。
薛敏感谢的话不要说了你我都是中国人,既然是同胞怎能看着你被东洋人欺负而坐视不管。
秦放薛敏,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知道吗?您救下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更是挽救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拯救了整个两江会。若不是您,我的妹妹将失去依靠,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先父当年披荆斩棘创立的基业,也会在纷争中分崩离析。这份恩情,重如泰山,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这小小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它承载着我对您的敬意与感激。
话音甫落,他双手轻轻捧着一个精致的方形锦盒放在薛敏面前,盒盖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件摆放得井然有序的首饰——一条项链、一只手镯和一对耳钉。每一件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精美的工艺令人叹为观止,显然价值不菲。那项链的吊坠宛如一颗剔透的露珠;手镯上镌刻着细腻而复杂的花纹;耳钉则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薛敏不,不,这太贵重了,我实在不能接受。
她连连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
薛敏我救您,纯粹敬重您是位打鬼子的英雄,绝无其他私心,这份心意请您还是收回吧。
秦放那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薛敏当然,所有和我目标一致打鬼子的人都能成为我的朋友。
秦放谢谢,能做你的朋友我很荣幸。
薛敏秦先生,您刚刚提到的从码头带回来的那件物品,现在可以让我看看吗?
秦放喏,就是这个。
只见秦放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递给薛敏。
秦放这是我跳江之前包的,避免进水弄湿香烟我特意多用了几层油纸。
正在说话间薛敏已经快速打开油纸里面的东西也呈现在她眼前,整整一条福寿康牌香烟。
薛敏您带人烧的货物就是它?
秦放嗯,害人的东西,小鬼子还妄想运到其他城市去祸害老百姓。
薛敏您为什么要交给我?
秦放你们是军人,我相信你会更有办法找到制毒窝点摧毁它……
二人正沉浸于交谈之中,猝不及防地,一阵宛如银铃摇动般的清脆笑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那笑声如同春日里最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着,却也让二人不由自主地暂停了话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走进来。
秦盼哥,听说家里来客人啦?你怎么还让王叔看着我,放心我保证不捣乱。
当秦盼前脚刚迈进房间,一眼便瞥见坐在哥哥身旁那道熟悉的身影,刹那间,惊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秦盼猎人姐姐!是你。
秦放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谁是猎人姐姐?
秦放板起脸对这个调皮的妹妹他也是没办法,谁让父母过世的早呢。身边就这一个亲人了。
秦放薛敏,别见怪这是我妹妹从小被我宠坏了经常口无遮拦。
秦盼我很清醒。你记得上次我在乡下舅舅家和表姐被鬼子抓走的事吗,当时就是这个猎人姐姐在城外的路上给我们救走的。还顺手杀了车里的鬼子和伪军,哥,不是妹妹小看你,你的身手和人家比可差远了。
薛敏哦,我想起来了。原来秦小姐是那十几个小姑娘里的一个。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秦放薛敏你是我们兄妹俩的恩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薛敏秦先生言重了你忘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言谢的。
秦盼哥,敏姐姐不会就是白色手绢的主人吧。
秦放嗯。
秦盼难怪你拿个手绢连碰都不愿让我碰,生怕弄坏了。还有今天早晨陈医生要给你换药重新包扎伤口你说什么都不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臂的伤口也是敏姐姐处理的吧。我就知道你的反常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放咳咳,胡说什么呢!还不下去让厨房上菜。
酒席间,秦放不时用眼神和言语暗暗向妹妹使着眼色,每次目光所及之处都带着几分期待与温和的坚持。他轻声细语地提示着
秦放给你敏姐姐夹些菜,这道菜做的很地道。
又或是当一碗热汤被端上桌时,他会率先舀起一勺看向妹妹
秦放汤炖的不错,给薛敏盛一碗。
当秦盼高举酒杯,正欲向薛敏敬酒之际,哥哥却猛然伸出手,果断地拦住了她。
秦放你敏姐喝这个。
说完递给秦盼一杯热好的牛奶示意她给对面的人送去。
秦放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对薛敏的特别关注那是一种超越普通朋友的关怀,而妹妹也在哥哥的目光下,渐渐明白了这关注意背后的深意。
时间过得很快,吃过饭后薛敏和梁栋起身和秦家兄妹告别打算离开
薛敏秦先生谢谢您今日的款待,我们该走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来南洲军统找我。
秦放很巧,现在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以后请称呼我的名字。
薛敏啊,我——
梁栋老大,秦先生托你查的东西带了吗?
薛敏嗯。
秦放盼儿替我送送你敏姐。
秦放悄悄交给妹妹一个小巧的东西并对她点点头。
秦盼一直陪着他们,走过庭院深深的秦公馆,直到大门之外。离别之际,空气中似乎凝结着未尽的话语,秦盼在即将转身的瞬间,终究还是轻声叫住了薛敏。这一刻,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秦盼敏姐,你们是军人还有任务在身,今日我就不挽留了。现在临江是日战区在鬼子眼皮底下行动你们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听我哥说你们人手不多,所以把这个小木牌收下吧。放心这玩意儿不值钱帮里的兄弟们人手一块。如果情况紧急需要人帮忙时只要拿着它在城里任意一家店面上带有“秦”字的地方求助都有效。例如秦家当铺、秦记赌场等。
薛敏秦小姐,你太客气了。昨夜刚到进城时你哥已经告诉我有事去宏聚赌场找王掌柜求助。
秦盼不一样,那家赌场是他朋友开的。我告诉你的这些地方都是秦家的产业,自己人用起来更方便。
听到这一番解释她才安心接过秦盼手里的东西揣进口袋里。
薛敏好吧。秦小姐保重。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到聚仙居找我。
秦盼送走客人后,轻盈地转身步入公馆。刚踏入门槛,便见大哥依旧站在在窗前,目光凝望着远方,那身影透着几分寂寥与期待。秦盼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轻轻开口打趣道
秦盼哥,你这样一直望着窗外,可是要把眼睛都望穿了呢。别看啦,人家都走远了。
秦放眼睛不舒服往远处看看放松一下。
秦盼你就嘴硬吧,我都看出来了。
秦放什么?
秦盼和我装糊涂。你敢说你对敏姐没起坏心眼?
秦放大人的事你知道什么,赶紧玩你的去。
秦盼嘁,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话说你怎么知道人家爱喝牛奶呢。
秦放王叔!王叔给这丫头弄走。
秦盼别喊,我自己走自己走还不行吗。哼!卸磨杀驴。哎呀真糊涂怎么说自己是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