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无情,是个卧底。
一半忠心,一半反心。我始终在黯大人面前竭力彰显自己的忠诚,可无论我如何剖白、如何行动,总能感觉到黯大人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和戒备,到底是什么让这份信任如此难以建立?我无从得知。
何为善,何为恶?京剧猫无过,异猫亦无过,错的是如今十二宗那早已僵化、根深蒂固的思想。十二宗?呵,它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政权腐朽不堪,满口正义之词,实则行尽肮脏之事。那些异猫,在所谓“正义”的驱逐下命悬一线,几近灭绝,可在当权者的眼中,这些异猫所行的“恶”,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而不得不做出的反抗,仅此而已。
身为判官,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仅凭我一己之力,即便对上他们,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救下几只异猫,又能如何?这样的悲剧频频上演,仿佛永无止境。唯一能做的,只有借助黯大人的力量,才有可能扭转这失衡的局面,重塑律法的秩序,还世间一个真正的平衡。
于是,当黯大人挥军直指十二宗时,我带领三判官拱手示降。叛徒的骂名也好,走狗的唾弃也罢,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最终的目的能够达成,那么这些冷眼与指责,又算得了什么?
“无情大人,可还记得当年那番话?”白桉的声音如细风般掠过耳际,他指尖轻巧的捻住一片飘落的枯叶,似是握住了一段易碎的过往。枯叶在他掌心被缓缓揉碎,化作细微的残渣,散落在空气中,“何以明正,何以辨邪。”
我拱手回应,语气平淡如水。白桉对我那近乎冷漠的态度却毫不在意,他唇角轻扬,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懒洋洋的说道:“哈~早就看那些老顽固不爽了。大判官,既然跟了小黑,就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吧~”我垂下眼帘,唇角微微抿起,声音低沉而冷静,“你的立场呢?未来又打算如何自处?”白桉闻言一怔,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但很快被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所掩盖。“当然是听天由命啊~”他轻声答道,语调中带着几分随意,却仿佛在刻意掩饰什么。
听天由命...我目光复杂的看向白桉,天命?呵,这世间哪还有我们商量的余地,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简单聊了几句后,最终在白桉的玩笑话中散去,他离去后,我的思绪却翻涌不止。
或许,从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命运便已注定,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法律至上,这既是我的信仰,也是我无法推卸的使命。再遇白桉时,他已化名“白糖”,这其中的缘由我无从得知,却也选择了缄默不语。眼见他日复一日与混沌抗争,那侵蚀之力虽在他身上隐现,他却依旧戴着那副微笑的面具,用看似轻松的姿态维系着这片岌岌可危的秩序。我不禁暗想,他不累吗?总觉得他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和从前大相径庭,可某种深藏的本质却似乎未改分毫。那个曾经张狂肆意、无所畏惧的少年,如今竟落得只能在混沌的阴影下苟延残喘,这样的坚持,究竟是值得,还是徒劳?
我沉默着,于是每次与他相遇时,总会刻意放水,看着他执着的依靠自己的努力去维系那一份脆弱的平衡,也想借此窥探他口中那所谓的信念究竟能坚持多久。“众生平等”当这句话从他唇间吐露时,我的眸光不由得暗了几分。白桉,终究还是太过于天真了,野猫与异猫的生死,谁会在意?难道他们就真的不配拥有权利,只该任人摆布、肆意践踏吗?我是判官,却也仅仅只是判官。表面上,我尽力维持着十二宗之间的微妙平衡,然而暗地里,那失衡的现象早已泛滥成灾。猫土的律法简直像个笑话,有谁去真正遵守?又有谁为此付出了代价?
动摇也好,坚持也好,我心里清楚,想要扭转这一局面,注定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战役。我选择将一切隐藏于心底,纵使背负叛徒的骂名,也毫不在意。
无悔,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