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贺叔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少主眼带笑意的看向面前的女孩，他们从来没有看见少主在外面会流露这么外放的情绪，今日倒是第一次见，这下贺叔贺婶有点好奇那位女子的身份了。

卫昭见他们朝自己这边走来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到之前那个冷漠的样子，“今日麻烦你们了，阿兰的仇迟早我会帮你们报的。”也许是戴了面具的原因，他的声线变得有些低沉。

“那我和老婆子在这里先谢谢少主了。”贺叔向卫昭行了一个抱拳之礼，说完之后，他将视线投向卫昭身后的人，“不知这位姑娘是？”

见贺叔问起自己，姝琦连忙上前向他们说明自己的身份，“我叫姝琦，你们可以叫我小琦，是卫大人的手下。”姝琦微微一笑，乖巧清澈，温言软语道。

“姝姑娘多大了，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贺婶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姝琦，要是她的阿兰还没有去世的话，说不定也和姝琦差不多一样大。

“刚过了20岁的生辰。”她刚过20岁一个月，就穿过来了，不过按古代十多岁的嫁人生子来看，她这个年纪放在如今应该不算小了吧。

贺婶越看姝琦就越想起自己的孩子，“少主，今晚我在家做一些家常菜，阿正阿俊也在，要是您不忙的话，晚上您带着姝姑娘和易副使也一起来尝尝？”虽然她的手艺不算上乘，但是家里的饭菜总归带着一份心意的。

卫昭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姝琦抢在他前面回话：“好啊，我和卫大人一定会去的！是吧，卫大人。”姝琦看了一眼卫昭，眼里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拒绝。

卫昭见姝琦已经帮自己应答了下来只能顺着她的话走，“会去的。”

听到卫昭答应会来，贺婶高兴的不得了，就要拉着贺叔往外走，“那我和老头子先回去做饭了。”她把卫昭也当成自己的孩子，看见她那么辛苦，自己也没有办法帮他，只能做一些吃的让他心里能放松一些，她都不记得上一次他和他们一起吃饭是哪天了，她想今晚一定要把自己的拿手菜都拿出来。

卫昭见他们走后看向平叔，“平叔，每天只提供一碗粥给他，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叫醒他，相信不出五日，他就能把底牌和盘托出了。”卫昭冷淡的说着。

“你这还不够狠。”旁边的姝琦出声，“就丢一碗粥进去，然后把整个牢房所有的光源的地方都封住，相信不出两日，他就受不住了。”人在漫长的黑夜往往都不知道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这种未知才是最让人可怕的。

卫昭听到姝琦这个建议，发现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平叔，按她说的做，把那间牢房的光源封死。”

平叔领命后立马叫来人来帮忙。

“你这个法子是谁教你的。”卫昭随口问道，一般的平常的女子可不知道讯问犯人的方法。

“没人告诉，被关一次就知道了。”姝琦随口说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卫昭心里一紧，“被谁关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姝琦看着卫昭眼里的关心与好奇，她真的有一种冲动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对方可怜自己，况且她也走出来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说贺婶今晚会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啊。”姝琦岔开话题。

卫昭知道这是姝琦不想自己深究这件事情，他只能作罢，反正时日还多，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去了就知道了。”

见卫昭没有再追问被关一事，姝琦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过的也挺好的，不想在重新回忆一遍当初的事情了。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

贺宅

“少主！”阿俊朝门口喊了一句。

卫昭走到他面前，“嗯”算是回应刚刚阿俊喊自己。

阿俊看向卫昭身后的姝琦，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姑娘就是新进光明卫的副使吧？没想到姑娘这么好看。”阿正这个时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看见一个陌生女子。

姝琦笑了一下，温柔道；“不用叫我姑娘姑娘的，我叫姝琦，你可以叫我小琦。”

“那好，那我就叫你小琦了，我叫阿俊，这位是我兄长，阿正。”阿俊指了一下身旁的男子。

“小琦怎么会想进光明卫那个地方。”阿俊好奇的问着。

“光明卫怎么了，我觉得光明卫挺好的。”易飞率先表达自己的不满，虽说光明卫的名声是臭了一点，但是最起码受皇帝的重用。

“我又没有跟你说，我跟小琦说话呢，你打什么岔。”阿俊立马不满道。

姝琦见他两斗嘴觉得挺有趣的，不禁笑了出来，“这不是我们卫大人见我天赋异禀，特别招我进来的。”姝琦特意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最主要的是我们卫大人长的好看。”姝琦的声音并不小，以在场人的内力，都能听到她说的这句话。

“那你倒是胆大。”阿俊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给她点赞，敬她的勇气。

说完那句话的姝琦特意看向卫昭，发现他面色不改，倒真是古板一个。

“怎么都站在这里，快来吃饭了。”贺叔手里端着一碗菜走了过来，将它放在院子中的桌子上。

听到贺叔这么说，除了卫昭和姝琦大家都连忙去厨房帮着端菜，“好久没有体会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姝琦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抒发了自己的感叹，以前她吃饭都是和平板一起吃，几乎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

卫昭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喃喃道：“是啊，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如果当年自己父亲没有被冤枉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和他们一起在月下共度晚餐，不像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姝琦见卫昭情绪低落，猜到他应该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你看你有平叔、易副使、阿正阿俊、贺叔贺婶，现在还算一个我，你要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姝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他心中像有一只蝴蝶在蒲扇着翅膀，柔和的风虽然细微，却无孔不入，让他一时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叫“心动”。

易飞他们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氛围，卫昭将视线看向桌子上的菜肴。

“大家快吃吧，尝尝老婆子的手艺退步了没有。”贺婶眼睛笑眯眯的看向他们，现在她年纪大了，看着小辈们吃东西她就开心，见姝琦不怎么动筷，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姝琦的碗里，“小琦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姝琦怔怔的看着碗里的菜，她没有想到贺婶会有这样的举动，“谢谢。”她很久没有听到有人会跟她说要她多吃点，她以前听到最多的就是“吃吃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为什么菜会这么咸呢……

姝琦努力憋住眼里的泪水，尽量让自己不被看出异样，但是她的伪装哪里逃得过卫昭的眼睛。

“贺叔，有酒吗？”卫昭话一出，让在座的人都傻了眼，因为卫昭私下很少主动说要喝酒。

“老头子，愣着干什么，快给少主拿酒啊。”贺婶拿手戳了一下贺叔，贺叔放下碗筷，跑到厨房里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坛酒。

等酒倒满的时候，姝琦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卫昭爱喝酒了？

“这些年，辛苦大家了。”卫昭站起来，仰起头就酒送到喉咙里。

座上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卫昭怎么了，怎么就喝起来了，但是他都带头喝了，易飞他们当然就放开了自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姝琦看着卫昭这样，以为是因为今天他终于查到了突破口，高兴的，所以想喝了，虽然觉得有一点奇怪，但她也没有多想。

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的聊着天，姝琦心里也是一阵感触，也许是今天回想到以往的旧事，她现在也急需要一杯酒来麻痹内心那些情感。

“小琦，少喝点。”贺婶拦着姝琦倒酒的动作，“姑娘家家的少喝点。”贺婶见天气有点凉，从屋内拿来一件外袍给她披上

姝琦感受到身上一沉，莫名的想哭，“贺婶，你真好。”

坐在她旁边的卫昭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知道她今晚的情绪不好，刚刚贺婶给她夹菜的时候，她明明都快要哭了，他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也不问，只是给她一个宣泄自己情绪的口子。

贺婶也不知道自己就披个衣服，怎么就被她说是好人了，“小琦，你是哪里人，我看你口音也不像大椋人。”

姝琦撑着头，缓慢的说道：“我家啊，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姝琦现在觉得脑袋晕晕的，酒劲好像有点上来了。

“那你父母不担心你吗？”

姝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担心？不会的。”姝琦低下头，不想让贺婶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她父母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怎么可能会担心她，她就搞不懂了，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