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十一

云深不知处。

青蘅君翻看着一份名录。

蓝曦臣立在一旁，“一时之意很是粗略。”他也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玄门记录进入乱葬岗的修士。他也就试着做了些记录。

“这秦箖芕当真是不简单啊。一个乱葬岗几乎将所有修士探查一番。”他手里这一份虽然粗糙，但从这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很多事，例如此人师承，修为，惯用技法，甚至人际关系都了解的七七八八。

几乎将整个仙门修士摸透了！

青蘅君后背涌起一阵寒意：此人太可怕了！

察觉到父亲神色不对，蓝曦臣轻声唤道，“父亲！”

青蘅君回神问道，“玄门在作《百祟录》。”

蓝曦臣道，“正是！据说是要将已知的邪祟整理记录，再汇集成册。”

青蘅君神色一懔。那些不需要灵力触发的符篆，再有《百祟录》，邪祟对平民百姓的威胁越来越小，除祟也变简单。仙门对平民百姓的控制慢慢降低。长此以往，有朝一日平民百姓便不再需要仙门。

青蘅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赞道，“好大的手笔！”

青蘅君这些头脑风暴，秦箖芕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也只会表示青蘅君想得太多。《百祟录》只是让门下弟子除祟更方便一些。

与此同时，魏无羡和蓝忘机也在翻看一本名录。他们手里这本名册比青蘅君手里那本更加详尽。

秦箖芕端着一碟葡萄走进书房，“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蓝忘机落下最后一笔，将名册递给秦箖芕。

随意翻了几页，秦箖芕问道，“你们可有看出什么？”

“那可太多了！”魏无羡歪坐在一旁，“法术偏好，能力侧重……”

“就这些？”秦箖芕眼神带有嫌弃，“我可看出些不一样。”

“什么？”蓝忘机问道。

“你们看！”秦箖芕指着一个名字，“此人今日慌乱之际使出一个法术，你们可曾见过？”

记录描述的仔细，蓝忘机摇头，“从未听过。”

“此人出身河东闵氏，在已知的闵氏技艺中不存在如此术法。”秦箖芕猜测着，“此法术可能是此人自创，亦或是从闵氏技艺中演化而来。”

魏无羡道，“也有可能是其家族隐藏的秘技。”就如云梦江氏的秘技只能是本家血脉研习，江澄就常常被江叔叔带走单独练习。

蓝忘机点头，“自创也不是不可能。”从古至今不止一个人会自创术法，百年前蓝家先祖蓝翼自创弦杀术。也有退出家族的有志之士，想摆脱宗家的影子，自创秘术。

魏无羡捏了几颗葡萄扔进嘴里，含糊道，“一份普普通通的名册居然可以看出这么多，这让那些百家知道不得炸锅。”他起初看到这份名册时，也差点惊掉下巴。

……几人的探讨还在继续。

这本《仙门名录》源于魏无羡他们的一时兴起。

刚开始，魏无羡几人一门心思想作《百祟录》。每日都要记录乱葬岗邪祟。直到一日，一个弟子发现一修士除祟的手法很特别就记录下来。

后被秦箖芕看到，发觉这是了解百家修士一次绝佳的机会。不只乱葬岗设置了专门的便笺薄记录，同时百家各地也派遣了便笺薄，于是就有了这本《仙门名录》。

这本名录详细地记录了进入乱葬岗的各个修士以及他们的表现，用秦箖芕的话说就是一本百家修士个人传记。

随着名录完善，魏无羡和蓝忘机将整个仙门了解的七七八八。看看时间秦箖芕让人送了两杯羊奶过来，两人饮下，簌了口就回房休息。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年的折腾没有白费。夷陵的餐桌越来越丰富，粮食也开始丰产。

乱葬岗有仙门各位修士的加入清理的很快。怨气依旧浓郁，大多凶尸怨灵已被灭，乱葬刚现存的凶尸怨灵大多实力强劲。一不注意就会被偷袭，弄不好怨气还会侵染伤口。

修士们越来越谨慎，有时要准备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进去一趟。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会有收获，有时非但凶尸怨灵没有斩杀，反倒自己还受了伤，只能暂时退出。

秦箖芕没有忘记她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崽子。重要的时间节点也快到了，是时候干正经事了。

秦箖芕来到魏无羡的炼器室。

此时他正在给风邪盘升级。居巡逻队发回的反馈：什么灵敏度不高，指针容易被扰乱等缺点。他准备再研究研究，怎么改掉这些缺点。

“无羡！”秦箖芕出声打断了魏无羡的思绪。

“菻姐！”魏无羡见是秦箖芕，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来了？事都忙完了？”

秦箖芕道，“差不多了。一切都步上正轨了，可以慢慢放开手了。”

见秦箖芕欲言又止的样子，魏无羡不禁敛了神色，“菻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箖芕道，“乱葬岗也清理一年了。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魏无羡一脸问号。

秦箖芕继续问，“为什么会有怨气？”

“啊！”魏无羡有些懵。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会有怨气？”秦箖芕换种方式问道，“怨气又是什么？”

魏无羡垂眸思索道，“应是生灵死前便心存执念，死后执念不消，久而久之这种执念化为怨念，而这怨念经过日积月累变成了如今的怨气。”他在乱葬岗里察觉到怨气不是单纯的怨气，里面混有人类各种负面情绪，还有戾气和煞气。

秦箖芕转向乱葬岗方向，“照你所说，只要‘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这怨气就消失了。可这乱葬岗为什么还会存在呢？我们也清理了一年了，该度化的凶尸怨灵也都尽可能度化。你看这怨气还是遮得乱葬岗透不进一丝阳光。”

魏无羡看向乱葬岗方向，怨气肆溢，遮天蔽日。

秦箖芕道，“你是修行之人，当知世间万物皆有灵。就如一棵树，一株草，包括你手中的剑也都是有灵的。我再问你什么会有灵气？灵气又是什么？”

魏无羡看着秦箖芕，他不明白箖姐突然和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从一开始修炼就在接触灵气，可从未有人说过为什么会有灵气。

秦箖芕回忆她之前看过的上古神话，叙述道，“在上古时代只有一种气——混沌。那时天和地还没有形成，到处是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少年孕育出一人名叫盘古，此人一斧劈开混沌，轻而清的东西——清气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浊气慢慢下降，变成了地（度娘）。而这个清气就是你们口中的灵气。”

魏无羡道，“你的意思是天地本来没有，而是靠气的升降形成了天地（度娘）。浊气就是怨气！”

“你可以这么认为。故人将天地未开、混沌未分阴阳之前的状态称之为太极。‘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易经）’。两仪即为太极的阴、阳二仪。（度娘）”秦箖芕拿出自己画的太极图，“你看看这个。”

魏无羡盯着太极图，‘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周敦颐《太极图说》）’

秦箖芕继续回忆，“阴阳指的是宇宙万物的两个相对而又统一的方面。阴指阴暗、负面；阳指明亮、积极。阴阳相互依存、相互转化，是世界万物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原则。阴阳的对立、互根、消长和转化构成了阴阳的矛盾运动（度娘）。阴与阳最是讲究平衡二字。”

魏无羡道，“所以灵气和怨气就是你口中的阴与阳。”

秦箖芕道，“是这样没错。你们这些世家仙门都以修灵气，以佩剑为荣。音修、符修、医修也只是配合修剑用的……”

“此消彼长。灵气与怨气失衡了！”魏无羡扭头看向乱葬岗方向。他在玄门内都能看到乱葬岗四溢的黑气。

秦箖芕道，“失不失衡我不知道，或许是我猜错了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