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看着温宁带着魏无羡离去。担忧道,“现在宗主昏迷不醒,蓝忘机又被蓝家带回云深不知处,门内人心浮动。”
温韵道,“小事而已,我能解决。”这些宗主都教过。
“现在最重要的事,宗主昏迷不醒这件事要彻底瞒住。”一点风声都不能漏,一旦外泄,整个仙门将会掀起腥风血雨。
温情道,“这个你放心。”
“嗯!”
魏无羡日日守在药庐,看着温情为秦箖芕医治。他的伤也在温情的照看下满满痊愈。
这日,魏无羡和温韵一起为秦箖芕喂完药。
魏无羡静静坐在床边。
温韵上前,“小公子切莫太过伤悲,打起精神。玄门需要你扛起来。”
魏无羡看她,“出什么事了?”
温韵低声道,“现在宗主昏迷不醒,湛公子又被带回云深不知处。门内人心躁动,仙门又虎视眈眈。”
“宗主昏迷不醒,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但宗主总是不出现,要不了多久百家便会察觉,到时后果难料。公子要尽早决断。”
魏无羡打断温韵,“这些我都不太懂,你看着处理吧。”
温韵还想再劝,魏无羡已经转头不想再听。她抿了抿唇压下还在喉间的语句,起身离开药庐。
温韵的劝谏魏无羡都听进去了。他也知道玄门现在内忧外患,要尽快稳住大局。可他就是想再等等,想等秦箖芕醒来。秦箖芕是天道派来养他的,这才养到一半……
他还想做她身边的小公子。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燕窝鸡丝粥,肉丝面、红豆面卷、炭烤酥饼、酱萝卜炸儿、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等。还有那从未少过的羊奶。
魏无羡记得,他们刚来到夷陵那会。
夷陵贫瘠,秦箖芕的手头也不宽裕。早食只是简单的清汤面再卧两鸡蛋,外加几个馒头包子。桌上最奢侈的便是那碗羊奶,从不落下。可他吃的很畅快,没有争吵,没有阴阳怪气。
后面秦箖芕大力搞生产。餐食越来丰富精细,各种零食水果摆上桌。一日三餐他们都是一起吃。他和蓝湛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秦箖芕都一清二楚。
青行见魏无羡发呆,也不催促。宗主昏迷,湛公子也不在。只有小公子一人,进的都不香了。摆好碗筷,默默等在一旁。
魏无羡捉起筷子吃了两口,“青行,让温韵通知各长老、客卿以及商坊理事,来书房见我。”
“是!”
当日下午,清如许连番发出数道指命令。
试炼场上,统领心间躁意消失。他喊道,“快动起来,命令下来了。”
一个食铺的掌柜掏掏耳朵,“这会儿街上的叫卖声,听着怎么比上午的大那么多,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各地寻守接到命令,觉得头上阴霾消散。
蓝忘机被关在龙胆小筑中,谁也不让见。
这是有意隔断外面的消息。
蓝忘机也不恼,每日都在打坐修炼。
每日餐食都是蓝曦臣亲自送来。他会与蓝忘机简单交谈几句,因为父亲的嘱咐,他说的不多。蓝忘机还是在寥寥数语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清如许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蓝忘机这样安慰自己。
“父亲,你找我。”
“忘机,怎么样?”
“挺好的,”每日除过用餐,基本都在打坐修行,“伤也都基本痊愈了。”
“看看这个。”青蘅君递给蓝曦臣几张纸。
魏无羡发出指令:夷陵治下所有城镇乡村开启战防,各地来访人员出入都要登记。玄门弟子分批进入各地,与云梦接壤各处派人严密防守。
岐山那边也是动作频频。
蓝曦臣几眼扫完道,“魏无羡出来主事了。”看来秦箖芕伤的很重,就是温情这个神医也不能让她尽早康复。
青蘅君道,“这秦箖芕留下的底子还真是厚。这些人里,虽然有一部分是平民,但计谋胆识都是一绝。门下那些弟子个个都是精英。”秦箖芕下的这盘棋他竟也才堪堪看出些端倪。
“明日带忘机到祠堂。”
“是!”蓝曦臣心下一沉。
晚间蓝曦臣来到龙胆小筑,“父亲明日让你去祠堂,你准备一下。”
蓝忘机声音沉稳,“清如许有动作了。”
蓝曦臣点头,“嗯,秦箖芕重伤不愈。”
蓝忘机垂眸不语。
蓝曦臣道,“忘机你早就知道了。”
蓝忘机颔首,“当日我给菻姐把了脉。”
“兄长到是忘了。” 蓝曦臣低眸一笑,“父亲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忘机你不要怪父亲,他只是想让你回蓝家。
“我明白!”蓝忘机眼眸微垂。
蓝曦臣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张张口,最后只吐出,“早点休息。”
辰时,蓝忘机离开龙胆小筑,去往祠堂。沿途的弟子看到他皆是一愣。几天前就听闻二公子来回了,不过一直没有露面。
等青蘅君三人进入祠堂。蓝忘机已经点了灯,上好香。
蓝忘机拱手,“父亲,叔父,兄长。”
青蘅君笑着压下他的手道,“忘机,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蓝忘机微微一笑,“很好。住在母亲故居,日日以母亲遗物为伴。”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父亲我该回去了。”
“回去!”青蘅君嗓音低沉,“忘机,你是姑苏蓝氏二公子。”云深不知处是你的家。
蓝忘机道,“我亦是夷陵玄门湛公子。”
蓝启仁捻着胡须的手一顿,怒喝,“忘机,我看你是被那秦箖芕迷了心窍。”
当年温氏清谈盛会,他不知何故亲手将忘机交给那秦箖芕。岐山温氏给出夷陵和温情温宁姐弟,云梦江氏亦是将自家大弟子送了去。在场仙门世家无一人有疑,定是被秦箖芕施了邪术,摄了心神,才会如此。
蓝忘机直直跪下,“父亲,菻姐重伤,现在玄门内忧外患,我必须回清如许。”
“住嘴!”蓝启仁厉色呵斥,“忘机!此次让你住进龙胆小筑,你当真是看不明白?你是忘了你父亲的教训吗?”
当年,兄长就是被那女子迷住心窍,弃蓝氏于不顾,如今忘机也走上兄长的老路。
蓝忘机闻言一笑,“父亲,从记事起母亲就被关在龙胆小筑。每个月我和兄长只能见到母亲一次。”
蓝曦臣急道,“忘机!”
“叔父……性情耿直,认为是母亲之故导致父亲自毁一生。此后更是痛恨品行不端者,因此他教诲我与兄长也格外严厉。”
青蘅君满眼愧疚。两个年幼的孩子,常年不得与至亲见面,不能在父亲怀里打滚撒野,也不能抱着母亲依偎撒娇。整日面对的只有严厉的叔父,严格的教导,堆积成山的书卷,再累再倦也要把稚嫩的腰杆挺得笔直,做族中最优秀的子弟,旁人眼中的楷模标杆。
蓝忘机道,“小的时候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从不走出小筑。长大后才知:母亲犯了错。关于这件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我就想着等我长大定要查清真相。”
青蘅君张张口。他该说什么?说恩师被杀错全在妻子?姑苏蓝氏全无错处?
蓝忘机道,“不过现在我不想知道了,左不过‘是非恩怨’四字。” 母亲有错,蓝氏亦有错。
这几日住在小筑,看着母亲的旧物。总想起那句:好好长大吧。
小时候每次与兄长来见母亲,她从不抱怨被关在小筑寸步难行有多苦闷,不过问他们的功课,也不说关于自己的事。做的最多的就是不断逗弄他们,让他们露出不同的表情。
好好长大!母亲定也是这般希望的。
“混账!”蓝启仁气急。
蓝忘机收回思绪,“无论你们同不同意,忘机今日誓回清如许。”
蓝启仁道,“你敢!”
“那忘机只有退出姑苏蓝氏!”蓝忘机面向祖宗牌位。
蓝曦臣道,“忘机,你干什么!”
“忘机得家族庇护培养十数载,今日退出姑苏蓝氏。为偿父母生养之恩,叔父教养之情,兄长的护爱,族中亲长之关爱。”蓝忘机拱起手,朝众牌位拜下。“愿受戒鞭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