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车菊嵌在素净的银面里。
要是放到阳光底下,还会挥发出透亮又清澈的光晕,纯净的又坚硬无比,和李钦禹要给的那人有种莫名的相似感,它整体设计得体俊秀却又不小家子气,换句话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好戒指。
而樊振东的口袋里也放着个小秘密。
它不同于传统的首饰盒,而是很可爱的,那种卡通的蒂芙尼蓝的乐高积木,由自己搭成的独一无二的小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枚在黑暗里仿佛仍旧在发光的钻戒,石榴籽般大的红宝石,像是皇冠样顶饰在戒圈上,和李钦禹订的那件倒不是同一个款式,但却出乎意料的,俩人给对方选的都是最合对方性子的东西——
樊振东,沉稳又纯粹的矢车菊;李钦禹,热烈又灿烂的鸽血红。
李钦禹对待会自己的小动作该怎样做还是胡思乱想,是佯装自己系鞋带,然后转头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在那大喊“Marry me,Juliet ”,还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捞起身边人的手,给他悄悄戴上。
这个问题,一直到他们和林昀儒汇合碰面,一起进场开始倒计时了,李钦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想要给他那种不拘于规矩,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感觉,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樊振东的身边。
李钦禹一直心不在焉的,单手插兜摩挲着自己小小的珍宝,眼神在有点稀薄的空气中涣散,心脏在本来就喧闹的人群里瑟瑟颤抖,想从嗓子眼跳出来。
“You belong with me...
你属于我……”
在You Belong With Me的旋律渐渐落下帷幕,这些天被两人偷偷复习了很多遍的泰勒丝经典金曲Love Story,从台上那的声音里缓缓流出。两个人心怀鬼胎,听的指尖都不由得颤抖起来,蜷着各自准备的秘密,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那两只手心都止不住的泛汗,甚至还有些发凉,但表面上,两个人还在那装作云淡风轻,假装自己沦陷在热烈又激动的演唱会里,有些疯狂的和自己身边的人为台上的歌手挥舞着另一只手。
“I keep waiting for you but you never come,
我一直在等你,
而你却沓然无踪,
Is this in my head,
我的脑海里——”
在临近,李钦禹的脑子已经自动屏蔽掉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只留下音乐旋律的影子来为自己作时间的最后倒计时。
她的心脏叫嚣着,鼓的人耳膜痛,脑子晕天转向。
俩人此时此刻的情感,对对方的那分爱在空间,时间,此时此刻,在无垠的空气与世界里,像是春天的潮水涌出,新春的俏芽花儿样,和着新加坡三月风,又或是19年首都深夜微风,汹涌不息的蔓延开来。
“I don't know what to think,
一片空白,
He knelt to the ground and pulled out a ring,
他跪在地上,并掏出一枚钻戒……”
3——
在心里默默的倒计时着,是手心变得更冷,身体开始下意识的向对方偏去,是抢着给对方求婚的双向奔赴。
“And said,
对我说… …”
2——
李钦禹的指尖已经勾稳了那枚矢车菊,樊振东的掌心也笼住了那小小的盒子,微微使劲的,要把它嵌进自己跳动猛烈的心脏里。
“Marry me Juliet,
嫁给我吧,朱丽叶——”
1。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蹲下。
因为紧张的腿软,原本在赛场上底盘稳如泰山的他们,现在是老旧的小电梯,去缓缓蹲下,藏在口袋里的手一起抽出,将自己这几年对对方在心里存积已久的感情,全融在了看向对方那笑意盈盈的眼间和此刻汹涌澎湃的情绪里——
而那两枚嵌有宝石的戒指,则在霓虹灯下熠熠夺目。
看到这,爱哭鬼的眼睛又染上了水汽,滴滴答答的就这么下起了小雨,但她脸上却春风明媚依旧,声音笑意浓艳但有些磕绊的哽噎。
李钦禹用着有些蹩脚的粤语,冲着樊振东在充满周围来自五湖四海的起哄声里咬耳朵:
“那你現在就算是嫁給我啦,東東!”
“是你嫁給我啦,禹頭!”
他将有些黏腻腻的额头,轻轻抵在面前人的脑袋上,臂弯也顺势轻轻笼住了她,脸和脸的轻贴,混合出的是温热又有些急切的呼吸,它在拥抱间狭小的空间里交互着,变得灼热,而那两枚戒指正合适的被俩人戴在了手上。
由最开始带着滚烫的对方体温,到现在也染上了自己身上的温度,变得更烫手了起来。
而现在的巴黎,那枚鸽血红在李钦禹的右手上,浸着金牌所晕染出来的光辉,被导播的镜头用八卦视线舔舐。
坐在观众席上的樊振东,躲在观众席的人群里偷偷拿出手机,给站在赛场上的那个笑得绚丽的女孩子拍下了照片。
他的拍照技术不是很好,但在照片里的李钦禹却散发着浓郁如烈酒般的朝气勃勃,她明媚的是暖阳天里的太阳,是线条小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你汪汪大叫。
也是正好,那一刻,她视线正好略过樊振东所在的那小块地方,就这样隔着茫茫的距离,两只小狗在手机镜头里对上了眼。
“么么~”
拍合照时,李钦禹趁调整的空档,偷感十足的躲在孙颖莎脑袋后,撅个嘴朝樊振东那飞吻,那两声在距离小小的三个人之间,实在是有些大,惹得孙颖莎和早田都撇头调侃又八卦的看她。
这一幕也是很幸运的被导播给发现了,到了下台,一到等待已久的记者那,就被话筒怼着问话:
“禹头,想问下刚你在拍照空档的飞吻是给谁的?”
“给陪伴我成长的朋友和支持我的球迷们,谢谢大家!”
李钦禹挽着孙颖莎的胳膊,冲着镜头有些腼腆的笑着,她在孙颖莎暗戳戳的揶揄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言乱语,脸色容光焕发。
比赛前那种蔫呼样子一扫而光。
戴上金牌后的她,更是气血好的出奇,脸也红透的和年画里的小娃娃如出一辙,她和樊振东俩人,双双得金牌后的样子和在了一块,被人传到了网上,被调侃说是“金牌养人”,说这人得了金牌和没得的样子就是不一样。
她瞳孔微湿,想到陪伴在自己身边一路长大的人就鼻子酸堵的不行,镜头下的李钦禹,眼睛红红的,含弄着泪花。
可能是想起场馆里,自己那些在“孙颖莎,加油”面前有些微弱,但依旧坚定有力的声音,有些恍惚,心也有些涩涩的,想是还没熟透的果子被人咬了口,涩嘴又酸心——
“这场比赛没有失败者,掌声要送给我们两个人。”
“乒乓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也没有什么一山不容二虎,虽然竞技体育就是会有第一第二之分——”
“但是,我们只会是一山更比一山强。”
“在来到巴黎的路上,我们是对方最好的队友,也是最好的对手。”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在竞赛里常胜,第二就是,竞争之人常在。”
巴黎的尾声,是那群女孩们兴高采烈的拿下最后的那枚女团金牌,春风得意的,手拉手站上了高高的领奖台,让铿锵有力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成为了巴黎奥运的最终落幕曲。
巴黎后的港澳行,也变成了禹振俩人意外掉马,顺势而为的,是公开自己五年之久的恋情导火线——
他们说,“五年不易,我们很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