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会?!]
[半夏:让开!小花,把除颤器给我!]
[医生:半夏!我才是主刀医生!]
半夏根本不理他,举起了手里的仪器[半夏:外观完好,连接正常,小花,离远点]
像素画风可以清楚的看到电流出现在除颤器下,紧张的气氛更是浓重的有如实质,花朝彩奈和医生只能站在一边
[医生:没用的……已经晚了……]
[半夏:第二次循环,连接正常。]
[医生:够了,半夏,够了……]
[半夏:我能做到。]
[医生:我说,够了!]
医生上前,一把关上除颤器,把半夏拉开[医生:不就是怕被院长责怪吗?!这次确实是我操作失误,但退一步讲,你就没错吗?私自使用除颤器,使病人死亡!]
[半夏:……你在说什么?]
[医生:虽然我们两个都有错,但你看啊,这不还有一个人呢吗?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所以,一定是她的错,对不对?]
[半夏:…………]
[医生:你也觉得有理对吧,我们可是高材生,是有经验的入职医生,我们怎么会错呢?一定,一定是那个实习医生递错了工具,耽误了时间才……]
砰——
半夏再次锤了一下台子,原本因被夺走除颤器而阴沉的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半夏:我问你你在说什么?!]
[医生:我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懂吗?把这个实习医生推出去我们就不用领罚了啊!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沙沙”的白噪音似乎瞬间变强了,花朝彩奈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正在发出尖锐的嗡鸣。
他们……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吧?
在一片嗡鸣声中,花朝彩奈眼前一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一睁眼,花朝彩奈清晰的看见像素的自己被一众穿着护士服的木偶包围。那针筒被副本扭曲的巨大,闪着寒光的针尖就在十步以内。而不远处的灯光,映着半夏孤零零的身影,以及她身前的手术刀。
[????:听从安排,还是特例独行]
这又是搞什么?怎么布置的像个剧场一样?唔……逃不出去,无论哪个方向都被包围了,虽然平面像素也就只有前后两个方向吧……
[????:你死,还是她死]
哈?它在说什么?为什么非要死一个?不,也不能算是死……虽说就算系统说脑袋掉了现实也不会有事,但按照这逼真的感官,应该还是会疼的吧?
啪——又一盏灯打开,那个医生出现在半夏身边[医生:半夏,你只需要去推一把,去落井下石一下,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就是……小姨在医院面临的困境吗?
恍然间,花朝彩奈意识到了什么,而那不知名的声音也因此有了名字。是了,它的名字是——集体意识。
为什么她总是逃不开这样的场景
[花朝彩奈:(……我不想)]
[花朝彩奈:(我想要的生活明明那么简单……不用风餐露宿,不用被恶意包围……为了这样的生活,难道我还得去拼一次不成?英雄的事……交给英雄做就好了啊……)]花朝彩奈想着,却逐渐靠近针头
[花朝彩奈:(我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啊)]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毫无疑问,没有人为意志加以维持,这条道路无法行走
[花朝彩奈:(我……最怕疼了啊)]
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加快了脚步
[花朝彩奈:(反抗集体这种事情,我这么弱,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吧?我最擅长逃跑了,怎么可以……既然能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去疼啊?)]
[花朝彩奈:(但是……副本里的小姨,无法复活吧?)]
这里是副本,是虚假的,她可以重来无数次,但对副本里的半夏来说,这里就是真实的,她只有一次机会。不管怎么想……果然都应该……
[半夏:我可能确实不懂人情世故]
即使听不到半夏的声音只能听到哔哔哔的声音,但花朝彩奈仍然联想到了半夏那冷静又理智却也不缺失温和诗意的声线
[半夏:但我知道——]
[半夏:我是她小姨]
半夏干脆利落的举起手术刀,像素小人的脖子上一线血红,头顶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
[花朝彩奈:半夏!!!!]
一切归于黑暗。等到视线再次亮起时,花朝彩奈发现自己正跪坐在手术室,半夏刚用过的手术刀正掉在地上,闪着微弱的寒光,几步之外,半夏躺在地面,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花朝彩奈:小姨?小姨!]
花朝彩奈颤抖的去触摸半夏,而这一瞬间,半夏竟然被收进了物品栏里,而且没有显示出来。什么情况下,人可以被当做物品收起,而不是表现出举起的样子?
意识到了什么的花朝彩奈浑身一颤,眼泪先意识一步滑落。
[谭允墨:我发现灯灭了,发生什么了?]
[花朝彩奈:我没能救下半夏……]
[谭允墨:?]
没等花朝彩奈讲述来龙去脉,整个画面都摇晃了起来,两人走出手术室,一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黑色物块占据了左半边的画面,而它的身边还跟着一群拿着巨型针筒的护士。
[集体意识:服从规矩……]
这又是什么东西?!花朝彩奈几乎麻木了,要不是谭允墨拉着她她真的会愣在原地。[谭允墨:彩奈你先跑,虚数骇入!]粒子光效化作长鞭拍在怪物身上,划出一道道乱码。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花朝彩奈给谭允墨加上一堆buf后赶快逃离。一个已经没有了头颅的护士,脖子的地方渗着黑色的血液,但仍跑得飞快,肾上腺素飙升,花朝彩奈慌忙用伞敲了几下。扭头却发现二楼的楼梯被门关上了。[谭允墨:挡住她,我踹开门]
花朝彩奈扭头看了眼几米之外的无头女护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花朝彩奈:我怎么挡啊?!]
好在门锁并不结实,谭允墨一脚就踹开了门,他冲进去的同时,把花朝彩奈往门里拽。眼看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却被护士抓住了脚踝,若不是谭允墨疾手快拽住了她的手,她肯定直接就被拖走了。花朝彩奈慌忙抓住谭允墨的手,一边挣扎一边慌张地尖叫起来,几乎要哭出声。
护士的力气极大,谭允墨一手抓着花朝彩奈,一手紧扣着墙壁,两人却几乎要被一同拖出去了。谭允墨一狠心,虚数光效化作匕首下斩断了护士的手腕,这才把花朝彩奈解救出来。两人一边打一边移动,终于到了一楼楼梯口,花朝彩奈继续下狂奔,一楼,一楼……哎?
[谭允墨:彩奈!!!]
那怪物伸出长长的出手一把拍断了楼梯,露出负一层的空洞,奔跑的花朝彩奈一脚踩进了空洞里。
不该是这样的
花朝彩奈喃喃。
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啊
啪的一声,花朝彩奈拍在地上
啊……完蛋了
连续的刺激早已让花朝彩奈失去了力气。她静静的抬头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奇形怪状的插满了管子的病人。反正她也打不过不是吗?
到头来,没帮上允墨同学,小姨也没救下来,她真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沉寂中,一个声音响起
[??:你都做了些什么]
周围的病人在听到这个稚嫩的女声的瞬间全都停止了动作,突然,花朝彩奈福至心灵,喃喃道
[花朝彩奈:莎莎?]
[莎莎:你……等等,医生!]
花朝彩奈抬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她正赤着脚,穿着病号服,手里抓着之前那个劝半夏落井下石的医生。看到莎莎的那一刻,花朝彩奈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半夏说除了她没有人会铭记莎莎了。因为莎莎的脸上布满了恐怖的烧伤,五官扭曲的皱起,像一块干燥枯黄的抹布,是像素风格都无法遮掩的惊悚。她大步上前,直接夺走了花朝彩奈物品栏里的半夏。
[莎莎:医生!]
[莎莎:医生……你为什么不睁眼?]
[莎莎:医生,您在生气吗?因为我杀了张先生?]
什么?杀……了?
花朝彩奈悚然的注视着莎莎扭曲的脸
[莎莎:……我以为您会高兴,张先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违背您自愿的人,是造成我们的普遍压抑的人,一个您最痛恨的守旧者]
[莎莎:他对待我们,正如墙壁上的一处污点,仓促掩埋了事。要是贴了金子,他就将它撕下来,藏在自己的口袋里。]
[莎莎:而社会就在伪装中败坏。难道我们不应做一场大手术,将这样的人从我们的社会中切割出去吗]
她的话语真挚而纯粹
[莎莎:您为什么不说话?是您对我说,我们每个人都生病了,冠冕堂皇,奄奄一息,但这病灶并非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而是在我们每天呼吸的社会的病态之中。要想终结这丑恶的一切,唯有通过一场彻底的手术……]
[莎莎:是您告诉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为美好而战,还原为它的本来面目,一个自由平等的独立样貌。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和快乐……我哪里听错了吗?我哪里理解错了吗?]
[莎莎:您为什么不愿意抬头看我……?因为我犯下的过错如此重大,让您不愿再见到我
吗?]
花朝彩奈一言不发的看着名为莎莎的女孩歇斯底里的表演着一场无人回应的独角戏。
[莎莎:不,不……请您回答我,我乞求您。您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世界上最珍视的人 医生,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您不肯原谅我?]
半夏只是沉默着,像一个冰冷的雕塑,一个死人,又该如何回应呢?。莎莎不可控制的抽噎了。
[莎莎:是因为我太笨,所以理解错了吗?还是因为我也生病了所以无药可救?那样的话,就请您救救我吧……像过去那样牵起我的手,揽住我的肩膀,同我说一些亲切的话。医生,医生……]
她缓缓收紧抱住半夏的手臂。试图抓住一片虚无缥缈的灵魂
[莎莎:我在您的梦想中映出自己,就像凝望一片镜子。在与您对谈的黄昏,我第一次见到太阳。是您的梦想填满了我空虚的生命,让我不再是无魂的躯壳。它很美……美到在与它的对视中,我忘却了自己的丑陋。]
[莎莎:我只是想把您的理想还给您。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