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庄的残碑在夜风中发出呜咽,白璃站在断壁前,指尖触到碑上"白砚之妻"四字时,掌心突然泛起灼痛——那是魔气侵蚀的征兆。她抬头望向天际,墨色云团翻涌如沸,魔界的猩红旌旗在云隙间若隐若现,像滴浸在宣纸上的血。
"阿璃。"
淡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虚弱。他倚着半截残碑,玄色道袍被魔气撕开几道裂痕,露出腰间墨玉剑的剑柄。剑穗上的红绳早被魔火焚尽,只剩几缕焦黑的线头,像被揉碎的旧梦。
"他们来了。"白璃攥紧他的手,"茶雨桐...她引魔界的人来了。"
淡墨的瞳孔骤缩。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魔云,喉结动了动:"昨日在药庐,她给我喝的'补心汤',有魔气残留。"他的指尖抚过白璃腕间的玉镯,"这镯子...是你娘的锁魂玉?"
白璃点头。她想起昨夜在藏经阁翻到的《玄霄志》残卷,上面记载着"青岚锁魂玉,可镇魔界之乱"。原来她娘的遗物,早被茶雨桐做了手脚——那半块红绳,根本不是什么定情物,而是引魔的咒。
"阿璃,退到我身后。"淡墨将她护在身后,墨玉剑出鞘时泛起幽蓝的光。他的掌心渗着血,是前日替她挡茶雨桐的"蚀心钉"时扎的,可此刻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魔云压得更低了。白璃看见云层中坠下无数黑影,是魔修的玄铁锁链,每根锁链上都串着惨叫的魂魄。茶雨桐的声音从魔云里传来,甜得发腻:"阿璃师妹,你看——"她的脸在魔火中扭曲,"我给你请了魔界的'贵宾'。"
为首的魔修踏着黑焰落下,浑身缠绕着血色魔气,额间长着犄角,正是魔界六皇子墨渊。他的目光扫过白璃,突然笑了:"这就是青岚遗孤?倒生得标致。"他的指尖抚过腰间的魔刃,"听说她的血能镇魔界之乱...大长老要我取她的命。"
"慢着。"淡墨横剑挡在白璃面前,"要杀她,先过我这关。"
墨渊的瞳孔缩成竖线:"玄霄宗的余孽?"他的魔刃划破空气,"你师父当年屠我魔界十万大军,今日我便用你的血,祭我族亡魂。"
白璃想推开淡墨,却被他攥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像团烧红的炭:"阿璃,别怕。"他的声音发颤,"我学了十年的无情道,可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魔,是失去你。"
魔刃劈下的瞬间,白璃看见淡墨的眼尾泛起红光——那是心魔劫的征兆。她想起昨夜在药庐,他翻遍医书说要配"解魂散",指尖被药汁染得发白:"阿璃,这药要配着你的血,才能救你娘。"原来他早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却还是选择站在她身前。
"师父!"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魔修的锁链缠住脚踝。淡墨的剑刺穿魔修的左肩,却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是茶雨桐。她的腕间缠着魔界的引魂绳,红绳上的血珠滴在淡墨背上,腐蚀出焦黑的伤口。
"阿璃师妹,你说师父爱你?"茶雨桐的声音像刮过铁板,"他连你娘的仇都报不了,算什么爱?"她的指尖抚过自己腕间的红绳,"我娘当年也是这样,被青岚夫妇护着,结果呢?被玄霄宗屠了满门!"
白璃的瞳孔骤缩。她想起寒潭底娘亲的话:"阿月,你爹的剑,刺穿了我娘的胸口。"原来那不是意外,是大长老和茶雨桐合谋的局——让青岚夫妇自相残杀,再引魔界入局,坐收渔利。
"阿璃。"淡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虚弱,"别信她。"
白璃转头,见淡墨跪在地上,魔刃插在他的后背,血珠溅在她脚边,像朵开败的红梅。他的指尖还攥着她的手,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阿璃...我护不住你了..."
"不!"白璃哭着去拔魔刃,却被茶雨桐踹倒在地。她的额头撞在残碑上,鲜血混着泪水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她看见淡墨的身体在魔气中消散,像片被风吹散的雪,听见他说:"阿璃...若有来生...我还做你师父..."
"师父!"
白璃的尖叫被魔修的笑声淹没。她看着淡墨的魂魄被魔气卷走,看着茶雨桐戴着她的玉镯站在魔云里,看着玄霄宗的弟子一个个倒在魔刃下。她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被导师冤枉时,也是这样无助地望着她,可她没能救他。
"阿璃师妹,你输了。"茶雨桐的声音像来自地狱,"你师父死了,你娘的魂魄也被我献给了魔界。现在...轮到你死了。"
魔刃刺穿白璃心口时,她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任务完成:宿主成功击杀青岚遗孤白璃。奖励:宿主将获得永生,与魔界六皇子墨渊双宿双栖。"
她的指尖抚过胸口的魔刃,突然笑了。原来茶雨桐说的都是真的——她娘的魂魄被献给魔界,淡墨的魂魄被魔气吞噬,而她,即将成为魔界的玩物。
"阿璃!"
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白璃猛地转头,看见淡墨站在魔云里,浑身缠绕着血色魔气,眼尾泛着妖异的红,腕间的红绳重新系好,缠着半片玉镯。他的声音发颤,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阿璃...别怕。"
"师父?"白璃的眼泪砸在魔刃上,"你...你没死?"
淡墨一步步走向她,魔气在他脚下翻涌:"我入了魔。"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我心魔未生时,便已爱你入骨。如今入了魔...更要护你周全。"
他的掌心渗着血,是魔气腐蚀的痕迹,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阿璃,我带你走。我们去魔界,那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白璃靠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混着魔气的焦糊味,突然觉得鼻尖发酸。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被导师冤枉时,也是这样抱着她,说"别怕"。原来有些温暖,跨越生死,跨越轮回,终会变成劫。
"师父。"她轻声道,"我信你。"
淡墨的身体一震,魔气在他眼底翻涌得更厉害。他突然将她压在残碑上,红绳从他腕间滑落,缠上她的手腕:"阿璃,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发颤,"我带你去魔界,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白璃望着他眼尾的红,突然觉得连疼痛都甜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好,我跟你走。"
魔云翻涌,魔界的猩红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白璃望着淡墨的侧影,突然觉得,就算前路满是荆棘,只要他在身边,便是最好的结局。可她不知道,此刻玄霄宗的地牢里,大长老正抚着腕间的锁链笑:"淡墨,你以为入了魔就能护她?你娘的魂魄,还在我手里。"
而在魔界的深处,墨渊望着淡墨怀里的白璃,指尖掐进掌心:"有意思...这小子,比我更像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