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竹帘时,白璃正蹲在院角的药圃里,指尖捏着株刚挖的紫苏。她的月白裙角沾着新泥,发间那支并蒂莲簪子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点淡红的朱砂痣——那是前世在实验室被仪器灼伤的痕迹,如今倒成了独属她的印记。
"阿月。"
淡墨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他倚着竹篱,玄色短打外罩着件月白罩衫,腰间挂着那柄蝶羽剑的剑鞘。剑鞘上的蝴蝶雕纹被岁月磨得温润,倒像要从木头上飞出来似的。他手里提着个粗陶罐,罐口飘出甜丝丝的蜜香:"今日去镇里换了蜜,给你腌梅子用。"
白璃直起腰,指尖的紫苏叶上还沾着晨露。她望着淡墨眼底的笑,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总爱用保温杯泡枸杞茶,说"阿月胃寒,要喝热的"。那时她总嫌他啰嗦,如今却觉得,这蜜香比任何实验数据都暖。
"我来帮你。"她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泥,接过陶罐。淡墨却没松手,两人的指尖在陶罐沿儿上碰了碰,像两片落在一起的梅瓣。
药圃里的紫苏长得正好,叶片油亮亮的,泛着深紫的光。白璃蹲下身,指尖抚过叶片上的脉络:"前世在实验室,我总研究怎么提取紫苏的挥发油。那时候总觉得,要是能把这味道装在瓶子里,就能永远带着了。"
淡墨在她身旁蹲下,摘了片紫苏叶放在鼻尖嗅了嗅:"现在不就装在罐子里了?"他的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泥点,"你瞧,我连泥都给你留着。"
白璃笑了,抬手捶了他一下:"你倒是会疼人。"
两人说着话,竹篱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隔壁的王婶挎着竹篮来借盐:"小墨啊,我家那口子说你腌的梅子最香,能不能分我两坛?"
淡墨应了声,起身去拿坛子。白璃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在玄霄宗,大长老总说他"冷得像块玉"。可此刻他弯腰递坛子时,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笑,倒像块被捂热的玉。
"王婶。"白璃跟着走过去,"我帮您挑两坛最透亮的。"
王婶见了她,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哎呦,这不是阿月姑娘吗?前儿我还跟小墨说,你长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姑娘。"
白璃的耳尖微微发红。她望着王婶篮里的青菜,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她总抱怨食堂的菜没滋味。如今王婶的青菜带着露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新鲜。
"阿婶,这是新腌的糖蒜。"淡墨捧出两坛梅子,"您拿回去尝尝。"
"好嘞!"王婶接过坛子,又往白璃手里塞了把樱桃,"这是我家后园结的,阿月姑娘尝尝鲜。"
白璃捏着樱桃,指尖被果柄硌得发痒。她望着淡墨和王婶唠嗑的模样,突然觉得,所谓"日子",大抵就是这样——有邻居的闲聊,有新腌的梅子,有沾着露水的樱桃,还有两个人一起晒药的午后。
"阿月。"淡墨回到药圃,手里多了串红绳,"你前日在市集买的红绳,我给你编了个新的。"
白璃接过红绳,绳结还是她教的"吉祥结",只是编得更紧了些。她抬头看他,他的眼尾还沾着刚才和王婶说话时的笑纹:"你总记着这些小事。"
"因为这些小事..."淡墨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风,"都是和阿月有关的。"
白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前世在魔界,淡墨抱着她消散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阿月,若有来生...我还做你师父。"如今他说起这些小事,语气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他没有说"来生",他说的是"现在"。
"阿墨。"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们去后山看梅花吧?"
"好。"淡墨把红绳系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背你。"
两人沿着青石小路往后山走。淡墨的脚步很稳,白璃的头靠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混着槐花香的甜。她摸了摸腕间的玉镯,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任务完成:成功修复情感羁绊,稳固时空链接。"
"在想什么?"淡墨察觉她的动静。
"在想...前世的我。"白璃轻声道,"她总说自己像台机器,可遇见你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淡墨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的茧,却暖得像团火:"那我...定要好好守着你。"
后山的梅树比往日更盛。枝桠上的红梅被风掀起,落在两人的肩头。白璃捡起一片梅瓣,放在淡墨的手心里:"你看,这花瓣像不像你前世给我编的红绳?"
淡墨望着掌心的梅瓣,突然笑了:"像。"他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是半块玉牌——正是他腰间玄铁令的另一半,边缘刻着"守心"二字,"你看这个。"
白璃接过玉牌,和他腰间的玄铁令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她想起前世在书房偷拿这块玉牌时,淡墨站在门口笑:"阿月,你总爱偷我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白璃抬头看他。
"因为..."淡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想等你自己发现。"
风从山巅吹下来,卷着梅香漫过两人的影子。白璃望着淡墨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所谓"把人物写活",大抵就是这样——有晒药时的闲聊,有系红绳时的心跳,有后山看梅时的默契,还有两个鲜活的灵魂,在烟火里互相治愈,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