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宗门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白璃踩着苔痕斑驳的台阶，望着前方玄色道袍的身影，喉间泛起甜涩。淡墨的木簪还插在她发间，是昨夜在青鸾楼替她别上的，此刻被风掀起，露出半枚青竹梅核——和三百年前寒潭边那枚，分毫不差。
"阿月，"淡墨侧头看她，眉峰微挑，"在想什么？"
"想茶茶。"白璃轻声说。三百年前，茶茶是她的小师妹，总爱拽着她的袖角喊"阿姊"，后来被送进青鸾楼，再没回来。她记得茶茶临终前说："阿姊，我妹妹茶雨瑶...她最会哄师尊开心了。"
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卷来一缕甜香。白璃抬眼，看见前方拐角处立着道月白身影，发间别着朵新摘的茉莉，正踮脚往这边望。见他们过来，那身影眼睛一亮，提着裙裾跑过来："阿姊！真的是你！"
是茶雨瑶。她生得比茶茶更娇俏些，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偷腥的猫。白璃记得三百年前，茶茶总说妹妹"性子活泛，像只小蝴蝶"，此刻看她扑过来的模样，倒真应了这比喻。
"小师妹。"白璃伸手接住她，茶雨瑶身上飘着茉莉香，和记忆里茶茶的桂花香重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寻师尊呀！"茶雨瑶仰起脸，指尖揪住白璃的袖角，"茶茶姐姐说，师尊最疼你了。我昨日在藏经阁翻到本《双生魂志》，里面说...说师尊是狐妖转世，能迷惑人心呢！"她歪头笑，"阿姊，你说师尊会不会也喜欢我？"
淡墨的脚步顿了顿。他垂眸看茶雨瑶，目光冷了几分，却又在触及白璃时软下来："小师妹，莫要胡说。"
"才不是胡说！"茶雨瑶跺脚，发间的茉莉落在肩头，"我昨日在膳堂见师尊，他看阿姊的眼神...哎呀，比看蜜枣还甜！"她突然凑近白璃耳边，"阿姊，你可知蝶神大人也在这儿？他说...他说要和我做交易呢。"
"蝶神？"白璃皱眉。三百年前，她是听茶茶提过，说青鸾楼有位蝶神，能化蝶惑人，最是难缠。
"是呀！"茶雨瑶眼睛发亮，"他说只要我帮他引师尊去镜湖，就送我一支千年雪簪。阿姊，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白璃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笛声。三人同时抬头，看见镜湖方向飞来只蓝蝶，蝶翼上缀着星屑，落在茶雨瑶肩头。蝶神从蝶翼后走出，玄衣墨发，眼尾勾着妖纹，望着白璃时，眼底浮起抹异样的红。
"阿月。"他轻声唤道，声音像浸了蜜的丝弦，"好久不见。"
白璃的心脏漏跳一拍。她记得三百年前，蝶神是星陨实验室的首席医师，总爱用银针挑她眉心的朱砂痣，说"阿月的魂魄太干净，该染点颜色"。后来她才知道，他是星陨用蝴蝶魂魄炼的傀儡。
"蝶神大人。"她垂眸行礼，指尖却悄悄攥住淡墨的衣角。
"不必多礼。"蝶神抬手，蓝蝶绕着他飞了一圈，落在茶雨瑶发间，"小丫头，我昨日说的交易，可还作数？"
茶雨瑶点头如捣蒜："作数！我这就带你们去镜湖。"
"阿月。"淡墨拉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步摇，"莫要跟他们去。"
"为什么？"白璃抬头，"茶雨瑶是茶茶的妹妹，总不能..."
"她要引你去镜湖。"淡墨的声音沉了几分，"镜湖底下，埋着星陨的'情蛊窟'。"
白璃的瞳孔骤缩。她想起昨夜意识空间里的画面：镜湖水面泛着幽蓝，水下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蛊虫，每只蛊虫上都刻着"双生魂"的符文——正是星陨实验记录里的"共生蛊"。
"阿姊，镜湖可好玩了！"茶雨瑶拽着她的袖子晃，"水面会开桃花，水下有萤火虫，还有...还有蝶神大人养的蓝蝶呢！"她转头对蝶神笑，"大人，我带阿姊去了，您可得兑现承诺呀。"
蝶神望着白璃，眼尾的红更艳了："自然。"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递给茶雨瑶，"这是'同心蛊'，你把它混在茶里，阿月喝了，自会听你的话。"
茶雨瑶接过瓷瓶，眼睛亮得像狼："多谢大人！"
白璃的手指微微发颤。她想起三百年前，茶茶就是喝了这样的蛊茶，才会被送进青鸾楼。此刻茶雨瑶手里的瓷瓶，与记忆里的"同心蛊"分毫不差。
"阿月。"淡墨将她护在身后，魔纹顺着剑脊爬上手臂，"莫要碰那东西。"
"阿墨，"白璃反握住他的手，"茶雨瑶是茶茶的妹妹。三百年前，茶茶替我挡了雷劫，我欠她一条命。"她望着茶雨瑶，语气放软，"小师妹，你若信我，便莫要碰这蛊。"
茶雨瑶的笑僵在脸上。她盯着白璃腕间的步摇，又看了看淡墨手里的玄铁剑，突然噗嗤一笑："阿姊，你当我是茶茶姐姐吗？她傻，我可不傻。"她将瓷瓶塞进袖中，"蝶神大人，我去引师尊了。"
蓝蝶扑棱着翅膀飞向镜湖，茶雨瑶提着裙裾跟上去，发间的茉莉落在地上，被风卷走。白璃望着她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涩。她想起三百年前，茶茶也是这样笑着，说"阿姊，我去给你摘桂花"，然后永远留在了青鸾楼。
"阿月。"淡墨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莫要难过。"
"我没难过。"白璃埋在他怀里，眼泪浸透他的道袍，"我只是...怕茶茶的仇报不了。"
"会的。"淡墨摸了摸她的发顶，"等解决了星陨，我陪你去青鸾楼，把茶茶的牌位供在最前面。"
白璃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光里泛着幽蓝——那是魔尊的气息。她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淡墨无情到走火入魔"，想起玉镯里的血字"魔尊令"，突然明白：淡墨为了护她，已经入魔太深。
"阿墨，"她捧住他的脸，"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淡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只要你在，什么都疼。"
远处传来茶雨瑶的笑声，混着蓝蝶的嗡鸣。白璃望着镜湖方向，看见蝶神站在水边，蓝蝶绕着他飞成个圈。她突然想起系统最后的提示：【任务更新：阻止蝶神下蛊。奖励：双生魂共生。】
"阿墨，"她轻声说，"我们去镜湖。"
"阿月？"淡墨挑眉。
"茶雨瑶是茶茶的妹妹。"白璃望着他的眼睛，"我欠她一条命，该还的。"
镜湖的水面泛着幽蓝，茶雨瑶正站在岸边，往茶盏里撒着什么。白璃走近时，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三百年前，茶茶系在她腕间的平安绳。
"阿姊！"茶雨瑶看见她，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我正要给师尊送茶呢。"
白璃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和三百年前茶茶递给她的那盏，分毫不差。她望着茶盏里的茶叶，突然发现茶梗上缠着半枚青竹梅核，和淡墨木簪上的那枚，正好拼成完整的形状。
"阿月，喝吧。"茶雨瑶笑着，"这茶可甜了。"
白璃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甜得发腻，混着茉莉香，像极了三百年前茶茶熬的桂花膏。她望着茶雨瑶眼底的算计，突然笑了："小师妹，这茶里...是不是加了同心蛊？"
茶雨瑶的笑容僵住。她刚要说话，淡墨的玄铁剑已经架在她颈间。他的魔纹翻涌，眼尾的红像要滴出血来："小丫头，你可知，蛊是双生的？"
茶雨瑶的瞳孔骤缩。她望着淡墨手里的剑，又看了看白璃腕间的步摇，突然笑出声："原来...你们早知道？"
"我们知道。"白璃放下茶盏，"但茶茶的仇，该由我们来报。"
蝶神从蓝蝶后走出，望着对峙的三人，突然轻笑："有意思。"他抬手，蓝蝶绕着茶雨瑶飞了一圈，"小丫头，你可知，这蛊...是我给星陨的？"
白璃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想起昨夜意识空间里的画面：星陨实验室的培养舱里，蝶神正往蛊虫里注入星陨的血，说"这才是真正的共生"。
"阿月！"淡墨将她护在身后，"莫要听他胡说！"
"阿墨，"白璃拉住他的手，"你看蝶神的眼。"
淡墨低头，看见蝶神眼尾的红里，浮着半枚青竹梅核的印记——和茶雨瑶发间的茉莉，正好拼成完整的星图。
"原来..."淡墨的声音发颤，"你们...都是星陨的棋子？"
蝶神笑了："聪明。"他从袖中取出个玉匣，打开来，里面躺着半枚青竹梅核，"这才是真正的共生蛊。喝了它，你们的魂魄会和星陨的实验体绑定，永远困在他的世界里。"
白璃望着玉匣里的梅核，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她在实验室折的那只纸狐狸。纸狐狸的肚子里，塞着半枚青竹梅核——和眼前的这只，分毫不差。
"阿墨，"她轻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淡墨抱起她，脚下泛起黑雾。茶雨瑶的尖叫被风卷走，蝶神的笑声混着蓝蝶的嗡鸣，渐渐消失在镜湖尽头。白璃摸了摸腕间的步摇，红牡丹金簪突然化作星尘，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双生魂归位，蛊局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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