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南麓的茶神庙藏在竹林深处，青瓦上落满枯叶。白璃推开掉漆的木门，殿内供着的茶仙像左眼空洞，右眼却嵌着颗发黑的茶晶。淡墨用指尖轻叩神像底座，传来空响——是暗格。
"六百年前的机关。"他撬开底板，露出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茶香涌出，阿福刚点燃火把，就被墙上的影子惊住：那影子的动作总慢半拍，像隔着水波在看。
石阶尽头是圆形墓室，中央白玉棺椁刻着茶纹，棺盖却裂着缝。淡墨将琉璃藤灰撒在裂缝处，灰烬突然聚成箭头，指向棺底暗格。白璃用茶针挑开机关，里面滚出本牛皮笔记，墨迹新鲜得像昨日刚写：
"洪武二十八年，吾奉旨炼长生茶。以童男心血焙茶，茶成而魔生。"
血茶秘录
笔记记载，明代御茶监为朱元璋炼长生茶，抓来百名茶童取心血。茶成那日，茶监却集体癫狂，相互啃噬后化作茶渣。唯一幸存者留下此笔记，称茶魔是"茶仙怨念所化"。
阿福突然踢到个陶罐，罐里泡着千瘪的茶叶，叶脉竟组成人脸。淡墨用茶刀剖开茶叶，露出里面缠绕的黑线："是茶童的头发。茶魔用怨气养着这些头发，当触须用。"
墓室忽然震动，棺椁滑开，露出向下斜坡。坡底传来碾茶声，伴着童谣："茶仙哭，茶魔笑，心血流做长生药..."
茶魔真容
斜坡尽头是巨大的炒茶工坊，九口铁锅烧得通红。每口锅里煮着不同的人体部位：手、心、眼…锅沿趴着干尸状的茶工，正机械地翻炒。中央高台上，茶魔转过身——竟是淡墨前世的镜像，只是双眼漆黑如茶叶。
"你来了，我的半身。"茶魔伸手，腕间黑藤与淡墨心口根须共鸣，"当年你为成仙斩我出体，现在该合一了。"
淡墨踉跄跪地，心口根须暴长刺向茶魔。白璃甩出茶针扎断根须，血溅在锅沿爆出青烟："他不是你！"
茶魔狂笑中掀翻铁锅，滚烫的人血茶汤泼向白璃。淡墨扑身挡住，后背瞬间烫出茶纹。黑藤趁机缠住他脖颈："乖，回归本体吧。"
破妄茶阵
白璃抢过炒茶铲，将工坊里的茶叶与自己的血混炒。茶香凝成陆羽虚影，手持茶针点向茶魔眉心："怨念非道，执念成魔。"
茶魔身体裂开，露出里面困着的百名茶童魂魄。阿福用陶罐接住飘出的魂火，罐身浮现度茶咒文。淡墨趁机斩断黑藤，藤断处喷出的却是金光——原来茶魔吸食的茶魄，反成了净化它的力量。
"不可能！"茶魔在金光中萎缩，"我明明吃了那么多茶农..."
"你吃的是他们的贪念。"白璃将茶针钉入地脉，"真正的茶魂，你半口都咽不下。"
茶脉归真
地宫坍塌时，茶童魂魄化作茶苗钻出地面。淡墨心口的根须终于脱落，露出完整的茶仙印记。他拾起茶魔消散后留下的茶晶，晶体内封着半片茶叶——正是他前世斩下的恶念。
"原来我一直追杀的，是自己的影子。"淡墨苦笑。
白璃将茶晶埋在新生的茶苗下："影子也是光给的。"
离开时，她回头看见茶神庙的茶仙像右眼恢复正常，左眼却空了。
新芽
三个月后，紫金山茶苗开白花。花心结出的茶果泡水后，可解茶蛊之毒。金陵茶农捧着茶果来谢恩时，淡墨正望着南方的天空出神。
"师娘，师父在看什么？"阿福小声问。
白璃将新炒的茶叶撒进山泉，茶水映出南海的波光："看下一站。"
茶雾升起时，淡墨袖中滑落半张海图，图上标着"琼州茶岛"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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