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油的气息还飘在空气里，画板旁的座机突然响了
K2刚蘸好钛白的画笔顿在画布上，指尖按接听时还沾着颜料，声音带着特有的沉静
K2找谁
听筒那头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语速放得很缓
江援你好，我找Edison先生
K2握着听筒的手微顿，钛白颜料在画布上晕开一小片白
他盯着画布上晕开的白，喉结无意识滚了滚，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明明该觉得陌生，可这声音像刻在颜料层里的底稿，一听见就清晰地浮了上来
是她
K2我就是
江援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诚恳的期待
江援原本该在晚宴上当面道谢，可惜没找到您。不知道您最近方便吗？我想请您吃个饭
K2不用了
K2突然打断她，声音比刚才冷了些，指尖用力掐着听筒边缘，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K2不用特意道谢。我最近画室很忙，没时间见客
听筒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像被风吹散的颜料，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援……好，那打扰了
K2放下电话，身体好似被抽干了一般
他怎么敢见，他可是毁了江援一生的人，在江援心里他估计早就死了
江援放下手机，那人虽然说着英语但声音却很熟悉，可她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正当她因为不能当面表示感谢而失落的时候，主办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援喂，主办
对面是个美国人
配角Jiang，明天我们要去Edison那里，你有没有兴趣
这对于江援来说无疑是伸出来的橄榄枝，她一口答应
江援Sure
窗外是纽约时代广场永不熄灭的霓虹洪流，巨型电子屏的光怪陆离每分钟都在刷新全球热点，街道上车水马龙与人群喧嚣像永不停歇的交响乐
K2穿的不是挺括的正装白衬衫，而是带点软棉质感的款式，领口随意敞着两颗扣，袖口卷到小臂中段，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没一丝紧绷感
他正在指导一名学员的画，认真讨论之际，走廊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显然他并未察觉这群不速之客
直到身前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配角Edison，还在忙
他闻声转过身
江援混在人群里，看清了面前人的样子
江援的脚步像被钉死在原地，瞳孔骤然缩紧——她甚至忘了呼吸，指尖攥得包带勒出红痕，唇瓣无意识颤着
她死死盯着那道转身的身影，卷着袖口的手腕、连说话时微抬的眉峰，全是刻在骨血里的模样
可一年前的讣告、空荡的墓碑还在眼前晃，她喉间发涩，连“不可能”三个字都发不出声，只剩眼底漫开的错愕，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
而K2看清人群里的江援时，捏着画笔的指尖猛地一抖，墨汁“啪”地砸在宣纸上晕开黑团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卷到小臂的袖口滑下来一截，连声音都发紧
K2你们……怎么来了
耳廓瞬间烧红，原本松弛的肩线绷得僵直，眼神慌乱得没处落，连学员递来的纸巾都没接住，指尖还在发颤——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撞破几年的“消失”
主办一把搂住K2
配角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我们今天是来做客的
K2……欢迎
他下意识看了看江援，发现江援也在看他后又赶快看向别处，他想逃走可现实却不允许
终究还是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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