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媚倚在朱漆雕栏边，指尖绕着鬓边一缕青丝。
“去吧……”
她轻声呢喃，指尖一挑，几只墨色灵蝶翩然浮现，蝶翼上流转着细碎的金纹，像是旧时光里漏下的星点。
它们绕着她纤白的指尖轻旋，似在迟疑。
灵媚的嗓音软了几分，像是哄着幼时的自己
“不是去讨债的……是去告诉他……”
她顿了顿，长睫微颤，“告诉他，当年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我们的债一笔勾销。”
灵蝶振翅，散入西风，朝着四面八方的方向飞去。
……
暮色沉沉，黑剑山庄的旧阁楼浸在昏暗中，窗棂外斜照的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墙影拉得细长而寂寥。
张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是灵媚当年最爱的白梅熏香，如今早已淡得几乎闻不到了。
他的呼吸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房间里沉睡的回忆。
忽然，一丝微凉的触感掠过他的眉间。
他倏然睁眼，只见一只墨色灵蝶轻轻振翅，在他眼前翩跹。
蝶翼上流转着细碎的金纹，像是旧日时光里遗漏的星火，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他的指尖下意识抬起，却在半空中僵住。
他有什么资格触碰她的灵蝶？
当年那一剑刺穿她腰部时，她眼底的错愕与痛楚，至今仍如附骨之疽，夜夜噬心。
他指尖微颤，正欲收回，灵蝶却已轻盈落下，停在他的指节上。
蝶翼轻扇，一抹温凉渗入肌肤，像是叹息，又像是抚慰。
张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她……让你来的？”
灵蝶不语，只是静静栖着。
张正的指尖微微颤抖，那只灵蝶却纹丝不动地停驻着，仿佛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他盯着它，呼吸渐渐沉重。
她为何要派灵蝶来？是恨意未消，还是……
他不敢想下去。
这些年，他无数次梦回那个雨夜，梦见灵媚倒在他剑下时苍白的脸，梦见她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不是愤怒，不是憎恨，而是一种近乎悲凉的失望。
他原以为，她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
可如今，这只灵蝶就这样安静地停在他手上，像是一种无声的质问，又像是一种……原谅？
张正闭了闭眼，胸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他该看吗？若这灵蝶带来的仍是她的恨意，他是否承受得住？
可若他不看，是不是又要错过一次……
错过一次可能弥补的机会？
指节缓缓收紧，又缓缓松开。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好。”
话音落下，灵蝶轻轻振翅，化作一缕幽光，钻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轻灵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先前灵媚说过的话在他的耳边清晰的放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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