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悦分娩的那天,正要给志傲洗澡,在放水的时候只感到一股热流席卷了下半身——那是羊水破了。就这么呆愣在那,连话都不会说了,惨白的脸颊上留下许多冷汗,再也没了从前那般淡定。
她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浴室的墙边,临盆的痛苦和绝望折磨着她,直到快要晕倒的前一刻,她想起了腹中那个苦命的孩子,顿时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那晚的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冷志权只得在紧闭的大门外双手祈祷,无助的哆嗦。瘦小的志傲坐在一旁呆呆的拉着父亲的衣角,眼中装着不解的困惑,带着童真的语调问:“爸爸,妈妈怎么一直在这个白房子里啊?”他抬手揉着的志傲脑袋慈祥的笑着:“妈妈在做里面手术呢,你当年也是这么来的,不过妈妈生你那会儿可快了,刚出生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冷志权用手在面前他比划着。
这逗的志傲咯咯的笑着,搂着父亲的手臂靠着说:“那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是不是也才这么大?”父亲慈爱的一把抱过可爱的志傲“是啊,就和你一样,都是我们最乖的宝贝。”
黑夜将时间拉扯,无数的星辰洒满画布般的夜幕。志傲躺在父亲的怀中沉睡着。小孩子哪经得住熬夜,这时他的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大衣外套,在父亲的怀抱中深深睡去。
等手术门拉开的那一刻,冷志权抱起怀里的志傲猛地站起,快步跑着,忙问道:“我女人怎么样?”护士拉下口罩,笑起一个甜蜜的弧度:“您太太没事,母子平安。”冷志权激动的双腿一软,又是道歉又是鞠躬,随即马不停蹄的冲进了病房。
兰悦听见脚步声缓缓的睁开了虚弱的眼皮,她刚想挪动身子冷志权就被拦了下来,上半身牢牢的靠在他的胸口上。
他紧握住兰悦想要抬动的双手,看着她无力又凄凉的脸,轻声的安抚着:“阿兰,辛苦了。志傲刚刚睡了,你也先休息一下吧,有事就喊我,等到时候咱俩给这孩子起个好名儿。”
“志释。”兰悦的声音宛如一根银针穿入了冷志权的耳膜,顺产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抖动着惨白的嘴唇,喘了两口气,才有气无力般说着:“就叫他…冷志释吧…我,这一辈子…又不识,几个字…这孩子跟着我又受苦…都是我害的,只,希望他这辈子…能聪明点,能…比我幸福,这,就够了…”说到这,她还想开口的话语被哭声淹没,挂在脸上的泪断断续续的滚动着,扯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还想伸手探去,低喃了几声“志释”后,又无力的垂下,像一只枯竭的树枝般了无生气,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冷志权用手擦着兰悦湿润的泪痕,眼眶里如溪流般的泪水爬上了他的鼻梁,他亲吻兰悦着的额头,泪水重重砸落在紧握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