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距离高考12天

————————————

“刚好达到临湾录取分数线！怎么样～本小姐之前只是没发挥～”

第二次模拟考，凯莉终于取得比较满意的分数，三个月内的自觉加上king的严格监督，足足提了五十分，数学运气好也终于能在及格线边。

文科生终于出人头地。

一路提个百八十遍，Alijie和凯莉分数差不了多少都没这么夸张：“你树立的高冷人设呢，终于肯让第一人格出来了？”

不知道是该觉得疲惫还是悠闲，快高考的这段时间全靠自觉复习，有时候背的烦了想睡觉，看着身边的同学煞费苦心研究难题的样子还是埋不下头。

又迎来炎热天气，不过没有盛夏的炽热，什么都还是老样子，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一个又一个四季。

“我什么时候树立人设了，不就是闭关修炼了那么几个月。”

“我的激将法有用吧…”Abby还好在开学那几天激励了凯莉的斗志，才有了今天的辉煌进步，不过她也没想到凯莉会这么努力，平常上课打盹，这一学期只在下课时间看到。

Phantom没了king在都犯不了贱，和Alijie光斗嘴也没意思，只得在路灯下比影子。

king在这三个月和他们一起放学回家的次数用十根手指都数的出来，鬼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任务导致的压力，在学校也很少看见。

“king呢…你闭关修炼他隐退江湖，本来存在感就不高，现在连放学都不想跟我们一起走。”gery叹口气，要是像之前融融恰恰得多好，一个人孤立一群人，还不如有压力找他们倾诉来的痛快。

提到king，大家都会下意识把回答的当事人看向凯莉。他俩是邻居，肯定知道每天的行程，可换来的是她不明所以地摇头和无奈叹息。

家里灯明明开着，敲门就是没人回应。第二天好端端出现在学校，碰巧遇见也就问候句，有次凯莉实在忍受不了把他堵在楼梯拐角是问，无非就是和【没注意】【压力大】再道几句歉草草了事。

凯莉也没办法，总不可能踹开他家门拿刀抵住脖子威胁：“他啊，除了给我讲题之外没见过，想去他家玩玩都不行。”

几个人的影子缩到墙面，已被苔藓侵蚀，熟悉的分岔路呈现，道别的时候一边欢声笑语。凯莉回头颇有羡慕，这样场景都三个月了，近短的石路走起来十分漫长，一个人的影子只有石子儿作伴。

突然怀念king影子里的手弹向额头，也不缺欢笑和抱怨。任劳任怨承受她的所有言辞和脾气。

她也不清楚走了多久，直到大门的门槛出现在脚边才知道到了楼下。才是春天呢…黄桷树的叶子掉的比秋天还多。

king家里的灯还是亮着，阳台的绿珠已经被搬走，栏杆上已刻下深深印记，是名为光阴的馈礼。

凯莉路过，在门口迟疑了会，已经轻轻碰上门面的手来回伸缩几番还是抬下。

他不会开门的。她失落想着。

自家门边的白色纸张贴在旁，凯莉略有好奇，借助声控灯昏暗的灯光细细查看，【拆迁公告】几个心头一颤的大字像是尖刺，每看一个字就深深扎入脆弱内心。

“开玩笑的吧…”凯莉难以置信眼前看过的一点一字，描行的手指都不禁颤抖，她再次跑到king门口，艰难抬手轻敲。

一分，两分…始终没有人回应，唯有突然黑掉的灯彻底破灭凯莉所有希望，她气愤开门回到家里，家母坐在沙发上悠闲点灯织毛衣，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

她把书包甩到地上，跑上前去询问缘由：“外面的通告是真的吗，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拆迁。”

凯母手中动作没有停，这对她来说不算坏事，之后会到一个更好的环境，补偿也够她们过上安稳生活：“说是要建铁路，白天已经全区通知了，不会没地方住，你就关心后面的考试就行。”

“那其他人呢，king他们。”

“那边会安排，你不用操心这些。”

考试过线的好心情被突如其来的通告晴天霹雳，她回到房间锁上房门，这个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将会被随便碾成废墟，所有的回忆都在这里，不管是美好还是愁闷，她都不愿意被灰尘淹没。

king呢，king会怎么想。还是会觉得是件很平常的事。

记忆一浪接一浪，已分不清是否有眼泪存在，她什么都不怪，只想珍惜最后的光阴。

眼睛闭眸，风声回漾。覆盖住最后视角的，是滴泪余温。

眼中获得光明时，已经新一轮的太阳冉冉升起。

糊里糊涂在思考时睡着了，还是没有人敲门叫自己一起上学，空荡荡的客厅有温热的鸡蛋喝牛奶，什么都没变，却又陌生无形。

路过门口还是会下意识停下看一眼，敲门无人回应，她清楚，也不再倔气。她承认习惯不了一个人上学习的过程，虽然king不怎么说话也不会逗女孩子开心，可他在的时候凯莉从来不会无聊。

“Abby他们可能也收到通知了吧…”

这是目前能想的唯一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校园内清晨人往，她走得慢悠，无心欣赏宁静秀木。走到教室窗台窥望，Abby早早到达，手托下巴侧望窗外，是凯莉经常看向的方向。

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鸟花草木，是烦恼忧郁时心之所向的自由。

Abby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少了那句抄作业的快乐，没有表现出激动：“凯莉…你也看见通告了吗。”

“嗯，其他人呢。”

Abby趴在桌上点头，无聊到玩起笔芯，“他们都知道了，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几个月呢。”她重新振作起来，立起呆毛，恢复如初生机：“而且我们可以后面可以约个地点时间见面，肯定不会忘记对方的。”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天大的事，Abby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成为之中的开心果。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凯莉愿意跟她接触。

第一节早自习，凯莉无心复习，也没有呆呆转向窗户那边，拿着笔在桌上一敲一敲。

下课铃声一响，她便一头栽在桌上呼呼大睡。Abby本想叫醒她，但看从早上来心情就不太对，想要拍醒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门口的Alijie几人等候于此，Abby回头看眼睡着的凯莉，跟上几人的步伐。

“你们说king会不会不放在心上啊。”Abby心情有些低落，说要振作是真的，可难过比振作还要真，呆毛重新耷拉下去。

“好久没见到他了，谁知道呢。”Alijie眼睛微闭，双手抱胸，昨晚突然的通告让她也沉思一个晚上，表面天不怕地不怕，真正珍惜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甘。

king从顶楼的学生会室出来，恰好被眼尖的Phantom看见，指着他走过的身影激动说道：“我看到他了！快去楼梯那堵他！”

话音刚落，几人飞奔楼梯转角，在五楼拐角与king相碰，大家都一副气喘呼呼的样子，扶着楼梯杆和墙壁。

king有些意外看见这几个人，唯独凯莉不在，但他也庆幸，还好凯莉不在。

“king！你这学期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gerg钳住king的肩膀，语气带着气愤，紫色眼眸蕴含不清的恼怒。

“拆迁的事，你也知道吧…”Alijie含有不舍，脸低向一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难过的一面：“如果你是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说出来，你这样逃避我们，怎么看都像是干了什么事。”

Phantom和Abby同时逼近两边，king被困在了里面，楼梯也只有些许路过的学生凑热闹看几眼，然后漠不关心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Phantom同样生气，一拳打空在旁边的墙壁，发出彭的声响，脸黑起来：“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搞失踪，算什么男人啊。”

king沉下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不擅长去诉说，逃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是他做过最简单也最方便的方法。

好不容易几乎要说出嘴边的几个字，还是被收回去，埋在内心深处。

“难道你就不难过吗，还是说你觉得跟我们一起的确很拉低你的档次。”Alijie此刻终于忍不住king的沉默抬头，微红的眼眶内充斥不甘，所有的压力和心事似乎就要喷涌而出。

“…我。”

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成长的经历不允许他表现出来。

Abby呆毛狂戳，嘴里不停念叨吐槽，最后说的累了，呆毛戳不动，累瘫贴在墙边：“你不问一下凯莉的感受吗，每次找你都不回应，上下学都只能一个人走。”

空气中依旧是沉默不改，king低头遮住表达情绪的眼神，已经在深处枯萎的初芽，听风传达。

“我…”

“要出国了。”

气氛骤然，传来几声鸟叫和树叶扑朔的声音隔挡，后面那几个没有任何情感语调的字眼化作一根根叶韧，划开汹泉。

仿佛时间禁止，只剩下几人惊异的表情面面相觑。

Phantom缓解尴尬笑了笑，还是那样欠揍的语气：“开玩笑的吧king，我们在聊正经事突然说这些可不好玩。”

“…毕业就走。”

Abby明显呆愣在原地，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遗憾，欲出的眼泪憋在眼眶里，喉咙发干：“所以你，怕我们多想一直瞒着，不敢见凯莉是吗。”

凯莉…要是凯莉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

从小到大king是她最好的、相处时间最长的朋友啊，就这样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一辈子也原谅不了对方的吧。

“别告诉她。”king的表情像是在警告，换种说法，更多的难道是祈求么…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任何一件事。

gery皱眉，情绪压在心底，强迫他平下心来：“为什么突然要走，你不是说想去北京。”

“父母要求。”king也不是完全想去，只是一通电话打破了他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要离开这个绘画所有青春的地方说再见，他做不到：“他们在那。”

“还会回来么，回到这个地方…来见我们。”Alijie不敢跟他对视，唉声叹气来掩饰哽咽。

他用垂眸时遗憾的神情来回答不确定，如果在那边发展脱不开身，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

那些兮兮年年的海誓山盟，难道都是一时憧憬的归属品吗。

晚归的路上，几人都一言不发，king不在，他们的心思也不在。

现在凯莉还不知道king以后不会在这里就这么难过了，要是知道king的事会怎样呢。

“别这么死气沉沉嘛…！我们…我们一定一定还能像之前那样生活的！”Abby摇头驱散难过烦恼，深吸几口气，双手举在空中示意大家看向她微笑鼓舞的模样：“没什么的…！对吧！”

“对吧…”

Abby自己都无法相信说的那些话，她承认这一切比所有的坏事都要糟糕，她捂住嘴巴掩藏呜咽出声的抽泣，即使是再怎么活泼开朗的她也没办法保持正面心情了。

开学前什么都还好好的，仅仅一个通告就让我们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毕业后，我们可能就再也无法六个人重聚了吧…”Alijie默默开口，她本不想听到这句话，却在内心不断提醒着。

gery挺起胸膛，装作耍帅撩头发：“怎么可能！老天有眼，分别只是短暂那么几天或者再久一点儿，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中途分分离离吵架多少次，上天还是舍不得。”

可不是老天舍不得，是我们舍不得。

“呵…king那家伙现在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自己出去赚大钱，就是一个白眼狼。”

凯莉将幸存的最后一颗石子狠狠踢到墙上，一分为二。

一提到king，除了凯莉外的几个人都心虚低下头，他们谁都清楚原因，谁都不想说出口。

“凯莉…king说不定只是暂时的，高考完就会和以前一样…还是别这么说他了。”Abby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消气。

要是真在乎就不会在敲门的时候拒之门外，打招呼刻意把她当成空气，早上就算是迟到也没来找，种种罪过加起来就够让凯莉记仇好几个小本本。

“他是中了彩票吗这么提防我们，还是怕我们跟他走进了引来外人的异样眼光。”凯莉还是有数不完的气没地方撒，全部憋在心里又不好受，只能口口声声说几句不安逸的话。

眼见到视野内的分岔路，不服气的性子又多几分，一个人无所事事走在回家路上的小石路她早就受够，还有从草里蹦出来的蝉鸣根本就是在给烦躁的心情浇油。

“啧…你们好好聊，本小姐先回去了。”凯莉摆手，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影子从后绕前…唯一的同伴就是这个影子了吧。

Abby不忍心回头看，内心的冲动越发强烈，什么叫不告诉，为什么不告诉。这就是king所谓的保护，他估计也不知道在保护什么。

所以这一次，她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忍气吞声不是她的风格，Abby拽住凯莉的书包带，凯莉不解回头，却看上对方泪盈如瑰的眼睛。

那双眼睛倾诉了太多心事，带来了太多欢乐，也共情了太多感伤。

“凯莉…！”

“king要出国了。”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