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德十九年，我十八岁了。
——
辛梓国数次侵扰我朝边境，欲图开战。
01
“一个和亲公主难道只能换取十年太平吗？”触怒的嘶吼声乍然响起，接着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哆嗦着进去，生怕又给爹娘气出个好歹来。
“阿欢快过来。”娘亲扶着额头唤我。
“是。”
“你爹爹最近忙着朝政，你也知道辛梓国不安好心，可偏偏皇上不急太监急，看样子又准备和议了。”
我点点头：“和我说这些是……”
我爹冷哼一声：“喝，想让你架着个升平公主的名号，送你去和亲。”
我微微睁大双眼，惊得不敢出声。
“这种事儿，岂是女儿能决定的？”我也知晓，皇上心疼他那宝贝女儿，怎么可能愿意送去和亲，上一次是杏儿姐姐，这一回，我怕是也逃不脱了。
“你且等着罢，等爹再想想办法。圣旨且没下来，万事皆有挽回的余地。”话锋一转，“你大哥还在边疆镇守，我是放心他的，只是……若真要开战，恐又民不聊生。”
“女儿晓得了，全是听天由命的罢。”我能怎么办呢，出生宦官世家的女儿，注定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这个道理十年前就懂得，十年后更深刻罢了。
当今圣上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借机削削爹爹的锐气，让旁人听听笑话罢了，可还管我的死活？
02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出三日，边疆捷报频传。大哥作为镇北大将军，履历战功，将那些蛮夷赶到漠北荒芜之地，他们倒还派人来求和，愿意归还五座城池。
这样的喜讯是我意料不到的，不是说辛梓国兵骑百万，骁勇善战吗？如今看来不过草木而已，可还有半点焰气？
“这是好事啊小姐，怎么不高兴？”雪莲为我更衣。
我微微叹气：“你不懂，圣上本就多疑我们家，现在大哥履历战功，说的好听是为国征战，被人诟病就是不安好心。”
“奴婢竟没想到这一层关系？”雪莲的眼睛闪着亮光：“还是小姐聪明！”
也是，她是我身边近亲之人，就属她最会怕马屁，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等着圣上的旨意好了，不会不给奖赏，但也不会不加重猜疑。”
“我只想着一件事——”
雪莲接过话：“什么事？若是澟大将军，小姐到不必担忧，听说明日就进京回来。”
“不是，是杏儿姐姐。”我心里一直压着这块石头，总觉得当年蠢笨，不晓得拦下她，“辛梓战败，若是一怒之下将杏儿姐姐拉下水可如何是好？”
“小姐莫要担心，现在咱们该想想晚膳用些什么。”雪莲转移话题，我知道这个东西越想越难受得慌，可我记得十年前的约定，我也害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她，那样我会多愧疚？
03
翌日清晨，整个京城欢声笑语，红绸缎带铺满街巷，比杏儿姐姐和亲当日还要热闹。
有真的高兴的人，想来是占大多数的，毕竟也是出了这些年来对辛梓国的一口恶气。可是也有不安好心的，只是看着热闹置身事外的，他们大概会想，皇上会不会借着大哥不听从调令的名号从而处置他。
从城门一路到皇宫，短短十条街，若是我小时候，怕是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要就能走完。
但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我也不太清楚经历了什么，只记得大哥人是完完整整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听说皇上罚他在颐和宫跪了三个时辰。
说得好听些叫“陟罚臧否”，也没给大哥什么实质性的奖赏。但唯有一件事，是我真真切切欢喜的——辛梓同意将杏儿姐姐送回来了！
“恳请皇上将云杳杏许配于微臣，其余便不再求了。”这是大哥的原话，那可是五座城池啊，皇上当然高兴，反正也算不得坏事，倒是答应了。
大哥说他不嫌弃杏儿姐姐，没人嫌弃杏儿姐姐，是她在敌国打探情报这么些年，与大哥里应外合，才有了这次机会。
大哥这些年没娶正室也都是为了等她，不仅是接她回来，更是给她一个答复。
最后，我看着杏儿姐姐迎过新门，在张灯结彩的欢声笑语里走进了她新的人生。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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