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袭去,两柄光剑猛击在一起,炸开小小的火花。
忒尔诺斯咬牙抵挡着这突然出现的虚影的攻击,她猛地左拳击出,试图撼动这道虚影,却见对方毫无动摇。
因为身高的限制,她只能艰难的抵抗来自对方的攻击。
意识到对方下一步的攻击,忒尔诺斯踹脚而出和对方的腿狠击在半空中,剧烈的疼痛迫使忒尔诺斯后退几步。
直到对方的光剑再一次破开自己的躯体,忒尔诺斯疲惫的闭上眼灯。
这是第七十三次死亡。
这方空间奇怪的要死,她的躯体是真实的,死亡也是真实的,但只会一次次复活,并不会真的死亡。
而那道虚影,和她以及那座神像的眼灯如出一辙,以及他们胸口一模一样的彩色计时器——也就是说这道虚影要么是那座神像形象的后裔,要么就是他幼年时期的形态。
忒尔诺斯不知道为什么这道虚影一次次击杀自己,她只知道自己从神殿出来时尝试着攻击了一下神殿,看看会不会引起什么防守的存在,紧接着这道虚影就操着光剑砍了上来。
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到之后的自动挑衅,再到现在的和平共处。
忒尔诺斯瘫倒在地,而那道虚影见她没有再战的想法,沉默地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下。
如果不对其进行攻击或是抱以恶意,这道虚影其实很好相处。
当然她更倾向于打架次数过多引起了那座神像本体的注意,所以本体意识在之后的战斗中降临了这道虚影之上。
毕竟一开始那道虚影还是挺好打的,忒尔诺斯虽然处于下风但凭借强悍的直觉和本能反应,也成就过一次反杀。
忒尔诺斯外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奥特曼,她问道:“你是谁?”
“奈克瑟斯。”虚影如此回答。
“你和那座神像是什么关系?你们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忒尔诺斯惊讶于虚影的开口,也确定这道虚影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就算不是本体意识也绝对知道很多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虚影,或者是奈克瑟斯同样注视着忒尔诺斯,俩奥如出一辙的竖纹眼灯在空中交汇。他将对方的好奇和迷茫尽收眼底,对方也将他的冷漠和宁静刻入脑海。
他说:“我是他的化身之一。我和你同自本源,你是另一位奥特曼的化身。”
“什么?”忒尔诺斯听不太懂这些东西,什么叫他们同出本源她却是另一位奥特曼的化身?她试图理解,“我们算是兄妹?”
“嗯。”奈克瑟斯倒是想为忒尔诺斯讲解一下他们的关系,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她总会知道的,何必他人告诉其答案。
本体让他训练她,是为了锻炼这道私自承接因果的化身,使她不会过早夭折。另一位在宇宙里洒下这么多道化身却没有一位得以活过成年,如果不借外部的力量加以干涉,这道化身估计也会自我了断。
“那你手腕上的武装是本体给的吗?”
忒尔诺斯想起来之前的攻击里,这能够发射出切割光线的武器,甚至还可以组合成一把弓箭。好几次她都被这把武装击倒死亡。
“是。”
“那我的冰斧是不是也可以像你的武装一样合体成弓箭?”忒尔诺斯有点跃跃欲试地看着奈克瑟斯,“我头顶的光束灯和宝石除了储存能量和接收信息外,可以进行攻击吗?”
奈克瑟斯:“可以。”
其实远远不止这样简单,就像奈克瑟斯的攻击技能数不胜数,同为本源化身的忒尔诺斯拥有和奈克瑟斯极其相似的技能,但她现在对自身的能力开发也不到百分之二十五。
不说只有基础的光线技能,她只堪堪学会了一部分体术和格斗技能,额顶的两枚宝石代表着她的本源,其中蕴含的能量和作用她不知道,甚至连形态进化都没能接触。
忒尔诺斯:“你是另一位奥特曼丢在这个宇宙的化身,我也是。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总有要做的事情,这两位奥特曼才会丢下分身在这个宇宙吧?不能是丢着玩或者是纪念来过这个宇宙,像地球人一样在石头上写下“到此一游”这样的行为吧?
奈克瑟斯道:“我需要击杀这个宇宙里的异生兽和守护遗迹。”
“那我呢?”忒尔诺斯眼含希冀地看着奈克瑟斯,她想得到自己降临这个宇宙的意义,“我也是为了击杀某种怪兽和守护什么而诞生的吗?”
“是。”
“我不接受。”忒尔诺斯转过头不再看奈克瑟斯,她的目光落在布满裂纹和灰尘的地面上。
星光闪烁,静谧如死亡。
忒尔诺斯思考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从无到有。她想接受奈克瑟斯所说的答案,却又不肯接纳这种被安排好的命运。
她很清楚,她应当在降临之前私自承接了某种因果,以作为她的反抗。那些向她哭诉哀嚎的亡魂,是导致她陷入自我毁灭的主要缘故之一。
也就是说,她是为了守护这些莫名死去的生命,和追杀造成这些罪孽的罪魁祸首而诞生在这方宇宙的。
她想到了她称之为“父亲”的托雷基亚,这只被困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上的幽灵——他会是造成那些亡魂哀泣的凶手吗?他会是她降临这个宇宙的意义吗?
而她称之为“母亲“的托雷基亚应该是“父亲”的过去,如果她杀死过去的“托雷基亚”,未来的“托雷基亚”也会一起死去。而那些他还没能犯下的错误和伤害杀死的生命也将平安的度过无知的一生,她揽下的因果也会消失,她也将放下背上这座罪孽的高山,自由的迎接新的未来。
她要亲手杀死自己的血亲去验证这个猜想吗?
“我和你同出本源,拥有的技能应该是互通的吧。”忒尔诺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既然在这方空间里她死不了,“来战斗吧奈克瑟斯!激发我的潜能,让我成长起来吧!”
她要掌控自己的力量,她要拥有可以阻止一起发生的力量,她要守护自己的父母,她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这颗星球没有太阳,总是黑暗却并不暗,星光闪烁在头顶,洒下的光辉足以照亮这颗星球,它们代替了太阳。就算如此,也并不妨碍他们的战斗,凭借这份光,她将不断地战斗下去,直至她掌控自己的全部力量。
判书下达——
“托雷基亚奥特曼因触碰生命技术底线、违背生命伦理,念其过往贡献和犯事原因,剥夺其科技局副官职位,并禁足光之国三千年内不得外出。”
惩罚轻飘飘的,在两位托雷基亚的意料之中。
托雷基亚接受这份审判,并自觉戴上了监禁环,他将继续在科技局任职,是赎罪也是维护他的声名。
托雷基亚走出审判庭,好在和幽蓝魅影约定的时间差不多。
“奥特之母测查发现,忒尔宝贝体内的本源能量正在逐渐修复胸口的彩色计时器。”幽蓝魅影走向托雷基亚,他将一袋撕开包装的点心递到托雷基亚面前,“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苏醒来了。”
托雷基亚伸手拿了块小蛋糕,另一只手很自然被幽蓝魅影握住,俩人边走边说,“过早的使用本源能量,忒尔宝贝以后不会长不高吧?”
“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吗?”幽蓝魅影笑了,他说,“放心吧,只要后期成长期间能量充足,孩子未来不会矮的。”
俩人就这样慢慢走在人群之中,他们和每一位路过的奥特曼擦肩而过,互相对视又毫不了解。像逆流的鱼、蹒跚的雀和蠕动的蛇,在这颗翡翠冷的星球上日复一日的生活着。
一眼可见的未来,曾经的满腔热忱化作死水,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未来无可避免的走向庸俗,走向他们眼中的庸俗角落。
“会留下后遗症吗?”托雷基亚默默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满嘴苦涩的询问幽蓝魅影,并伸手拿出了新的点心,“她会想通吗?”
那样重的伤口会留下消磨不去的疤痕吗?一次濒临死亡的经验会让她相同一切问题的答案吗?
破碎的彩色计时器还能恢复如初吗?
“我不知道。”幽蓝魅影握着托雷基亚的手,眼前却出现了忒尔诺斯的身影,从需要被抱着到蹒跚学步,从走到跳最后到跑,“我希望她能想通。”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得的这种病症的原因。”托雷基亚咬了一口点心,明明是他最喜欢的橘子糖蛋糕,“真是失败的父母啊。”
幽蓝魅影沉默的附和了托雷基亚的话,他们确实不能算是合格的父母。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她没有继承我的多疑敏感的基因就好了。”托雷基亚说,“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思考这些而痛苦,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只想着去什么地方玩。”
幽蓝魅影没有说是自己私下里引导忒尔诺斯去思考这些,哪怕他清楚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很讨厌,那孩子过去一无所知的幸福样子。
直到诅咒的出现,对,那是诅咒。
没有人比幽蓝魅影更清楚那是来自未来因果附加的诅咒,按理来说这个诅咒应该落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因为灵魂无法赎罪,最后这道诅咒成为了忒尔诺斯的枷锁。
这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他的错,却报应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幽蓝魅影说:“她还是会去思考这些的。”
“我知道。”托雷基亚仰起头,注视着头顶的等离子火花塔,以及那些飞来飞去的同族们,“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绝不让自己的生命屈从他人的意志之下,哪怕是我们提出的想法也让她感觉厌烦。”
“你不也一样吗?”幽蓝魅影语气温柔,“从不接受外界的定义,总是去接触名为‘禁忌’的事物——照这样看,忒尔宝贝长成这样是全随了你。”
“对了,我从宇宙拍卖场里面购买了一只宇宙怪猫,作为交换,她获得自由,但需要长期为我提供失忆气体和解毒眼泪。”
“你的意思是?”
“等她醒了,我打算带她去其他星球的智慧文明看看。”幽蓝魅影说,“并以其他智慧生命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
生命在于宽度和深度,而不是寿命的长度。
越是短暂的生命绽放的思想之光越是耀眼,生命不止奥特曼这一种,想要看见这个世界就需要从别的生命视角去观察。
“你记得制作一个跟随性监控器,把她作为其他生命的生活记录下来。”幽蓝魅影说,“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说不定会成为和杰克奥特曼类似但是新方向的案例。”
“奥特拟态化和生命重叠嘛。”托雷基亚颇有些无奈,“这种课题早就有了,赛文哥哥不就是这种嘛,只是没有失忆。而且以其他生命活动,难保恢复记忆以后不会出现精神分裂的情况。”
奥特曼其实并没有精神分裂这一说法,倒是有“一心同体”这个说法。指得是奥特曼的生命和其他生命意识叠加在一起,奥特曼会和对方记忆生命融合,两者共用一具身体但意识却是分开的。或者是奥特曼接受对方的全部记忆,并化作对方,以对方的身份守护其家人直到怪兽离开。
托雷基亚知道这个词汇完全是为了当年去地球历练的泰罗,下意识去研究人类社会的东西得知了这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