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轻幽端着一碗白粥走进帐篷里时,周生辰已经醒了,正靠坐在榻上,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精神头儿看着比之前要好很多。
“感觉怎么样?”凌轻幽柔声问道。
她坐到他床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的体温正常,便松了口气。
“已经好很多了。”周生辰接过凌轻幽手中的碗,看着她泛红的指尖,眼底下露出丝丝的心疼。
凌轻幽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着说道:“心疼就把东西都吃光,外头还有大半锅呢。”
“遵命。”周生辰正色说道,却很快就被凌轻幽的笑脸感染了,笑着把粥一饮而尽。
凌轻幽知道周生辰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就算受了伤也用不着别人可怜他,所以她也就没有弄出一副“侍疾”的样子,让他自己吃饭自己喝药。
当然,他暂时干不了的东西,她会伸出援手,比如换药换纱布。
本来这种活儿对于凌轻幽来说是小菜一碟,她以为哪怕伤者是周生辰,她也能跟对待其他将士一样对待他,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他胸口上的伤口时,她发现自己并不能用平常心对待。
被剧毒感染的腐肉已经被军医处理掉,但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没有纱布的阻挡之下滋滋冒血,渗透了一块又一块的汗巾。
她一边施展着治疗工作,一边觉得心里难受得很,鼻头酸酸的,视线也逐渐被泪水模糊。
周生辰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他最讨厌看到凌轻幽的泪水,可让她流泪的人偏偏是自己,这可让他的心又疼又怜惜。
“对不起。”他沙哑地说道。
凌轻幽动作微微一顿,“这不是你的错。”
她已经向外头的士兵打探清楚了,周生辰的伤并非是他鲁莽行事所致,而是敌军实在狡诈,利用无辜的百姓引诱周生辰,使他不得不冒险救援,还不慎中了对方的毒计而受伤。
周生辰为百姓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他要道歉的事儿。
对于国家,对于百姓,周生辰无愧于心。
然而他的努力和奋不顾身却成为了朝廷忌惮他的原因,真是可笑至极。
思及此处,凌轻幽的眼神骤然一变,手下的力度不由地重了几分。
周生辰吃疼地闷哼一声,惊得凌轻幽立即撒手,满脸自责地看着他。
“我轻点儿。”她愧疚道。
周生辰对她的情绪很是敏感,看她眼底里的愤愤不平,便知道她这是替自己委屈上了。
“幽幽。”他轻声喊道,对上她略带疑惑的目光,他微微笑了笑,“我不会再吃亏了,你放心吧。”
凌轻幽轻轻地将止血的药粉撒在他伤口之上,再用纱布按在上面,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似的,唯独没有张嘴回应他的话。
待她彻底替他包扎好时,她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痛处,依偎在他怀中,双臂温柔地绕着他的腰身。
周生辰没有预料到她的举动,略微讶异才将她抱住,丝毫没有理会隐隐作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