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过长街，外面的世界逐渐安静下来，唯有车轮的轱辘声和马匹踏着小步的马蹄声连绵不绝地传入长离耳中。
她静静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举动和行为看出一些别的东西，但此时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神情从容又自若，让长离的探究无从下手。
“你是什么人？”长离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这个疑问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男人缓缓抬眼，对上她疑惑又戒备的目光，暂且停下喝茶的动作，剑眉微挑，反问道：“重要吗？”
“重要。”
男人似乎毫不意外，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只会在乎我是否真的有助你脱险的能力。”
这话倒是把长离的想法公诸于世，她确实不怎么在意他的身份，一心想着要从火坑里逃离，只是如今发现他并非凡人，长离不由地有所顾忌，唯恐自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思及此处，长离突然有点后悔了，悔恨自己为何如此轻易选择信任这个人，以至于此刻的命运尽在对方手中。
她紧抿着嘴，落在男人脸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担忧，但她还是张嘴说了句：“你不是杭州府的人。”
“何以见得？”
长离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直觉。”
男人轻笑一声，“还挺准确。”
“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长离拧着秀眉，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他却神秘兮兮地说：“等时机到了，你便会知道。”
长离又气又担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语化作成一声无力的叹息。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默地靠在车厢内壁上，思绪如潮。
纤纤玉手轻轻撩起小窗户前的帘子，这番折腾下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让本就不熟悉环境的长离无法判断马车行驶至何处。
轻叹一声，长离放下帘子，忧愁不已的眸子再次落在对面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
车厢里只有一盏小灯，细弱的火光在马车细微的颠簸中摇晃着，使得男人的面貌若隐若现，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的容貌早已在长离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从这些年积累的社会阅历来看，长离深知男人之所以会向别人伸出援手，原因只有那么几个——权力、钱财、美色。
长离一没有权，二没有钱，唯有身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姿色还算拿得出手。
所以，这男人贪图的是她的身体？
毕竟她相信，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帮助另一个人，且不图任何回报。
人性虽本善，但利益却高于一切。
普通人便是如此，更何况他这种权贵豪强？
“在想什么？”
长离猛然惊醒，抬眸便对上男人如深潭般的目光。
原来他早已睁眼，只是她过度沉溺于自己的思绪，未能及时察觉到来自对面探究的眼睛。
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坦率地说：“想你是何人。”
男人薄唇微勾，短笑一声，道：“最迟一刻钟后，你便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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