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宅子的大门,长离才意识到,此处并非普通的宅子,而是皇家在孤山之上建设的一处行宫。
刚进门便有一群内侍上前来给皇帝请安,看到皇帝身后的长离,反应更刚才那个侍卫一般无二,皆是惊讶不已,但他们很快就被皇帝打发走,只留下两个小太监给他们引路照明。
院子里除了在特定地点站岗的侍卫之外便无他人,是以院子很是幽静宁谧。
长离始终与皇帝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恍惚似乎过去了,此时已经的神志完全清醒,终于搞清楚走在她前头的是谁。
这时,她才觉出一股浓重的后怕。
初见他的时候,她只顾着逃跑,对他的态度甚为不敬,但他毕竟没有透露出他的身份,她又何能得知他竟然是当今皇帝?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皇帝应该不会怪罪于她吧?
思及此处,长离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气涌上心头,她的衣着本就单薄,如今夜深人静,院子里的寒风跟刀子似地刺入她的身子,再加上心里的担忧和畏惧,使她不由地颤抖了几下。
她双臂抱胸,笔直的后背微微伛偻着,试图以此姿势为自己取暖,可是从宽阔的院子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桥,再走到行宫深处的一座院落前,她的身子依然在瑟瑟发抖,丝毫没有暖和的迹象。
她又使劲地搓了搓手臂,但效果甚微。
目光不由地再次落在面前男人的身上,只见他好像忘记了她似的,径直走进了院落,而后消失在正殿门后。
长离停下脚步,不知道皇帝的用意,这是要她在外头等,还是让她跟进去?
心中萌生出一股无力感,那是面对上位者的无奈和无助。
不同于那个长期觊觎自己的豪强,在皇帝和一众侍卫侍从的眼皮子下,长离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和能力。
唯有寄希望于皇帝对她是抱有兴趣的,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姑娘,皇上在里头等着呢。”
长离抬眸,说话的太监并不是只懂得说“放肆”那位,这个太监年岁看着比之前那个年长些许,无论是说话还是姿态都摆得很正,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看低她,颇有和颜悦色之态。
太监的态度让长离稍微放松,她回答说:“那,我现在就进去?”
太监点点头,而后侧身为长离带路。
皇帝的住处,哪怕在行宫,也是极为奢侈豪华,长离虽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直觉告诉她,这屋里头的物件,是她赚一辈子的钱也不可能见到,更别说触碰、拥有它们。
就是铺垫在地上的毯子也是一件含有的精品,以至于长离走在上头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将其踩烂踩破洞似的。
她谨小慎微地来到正坐在窗下罗汉床上的皇帝跟前,虽然没有跪下,但始终低着头,目光紧紧锁在自己鞋尖之上。
“抬头。”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语气平平,但其强势霸道却让长离不得不服从,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地听从他的命令。
长离咬了咬牙,极其厌恶这种不由自主地服从的感觉,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对方是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命脉的皇帝。
她缓缓抬起下巴,眼睛微微睁开,目光却始终不愿对上他深如寒潭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