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正殿与晚上的正殿颇为不同。
夜里的时候，因着油灯的照亮，屋里显得尤为柔和温馨，但在白日里，同样的房间却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长离独自走进皇帝所在的正殿，沿途一直低着头，不敢探看四周的环境，直至走到殿宇中央的宝座之前才停下脚步，按照舒月的教导，向宝座之上的皇帝福身行礼。
“你倒学得快。”
时隔几个时辰，长离听着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正是如此五味杂陈的感觉，却让她出奇地淡定平静，哪怕此时她站在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前。
“长离请皇上圣安。”她恭恭敬敬地说，“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看着面前与昨晚截然不同且谦恭有礼的女子，皇帝突然来了兴致，他从宝座下来，阔步来到长离跟前，“抬起头来。”
这样的命令，长离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但因为心境的转变，此刻的长离却能坦然面对，从容自若地抬头，与皇帝直接对视。
她心存试探之意，想知道皇帝对她是否如同舒月所说的那般迁就纵容，方才壮着胆子对上皇帝深渊般的眸子。
瞥见皇帝眼里那么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她飞快地挪开视线，心里却不由地暗爽了一下，只是脸上也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皇帝有种看错眼的错觉。
然而，皇帝毕竟御极多年，长离的小心机在他面前便如同儿嬉一般，不假思索即可看得透透彻彻。
不过长离这个举动还是颇为大胆出格，皇帝至今还没有遇到如此出其不意的人，更别说这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
他眼底里闪过一丝惊叹，薄唇不由地勾起几分兴趣盎然的笑意。
“随朕来。”皇帝含笑说道，随即转身走进旁边的耳房。
长离不明所以，唯有听从安排。
耳房的面积并不大，东面窗下摆放着一张罗汉床，西面则是书架和多宝格，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个消闲的地方。
而在耳房的正中央，此时放着一张八仙桌，桌面上满满当当地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品佳肴。
皇帝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抬眸见长离默默地伫立在门口处，便朝她招了招手，“来。”
长离略显诧异，但还是走了过去。
“坐，陪朕用膳。”
皇帝的语气如常，好像跟多年的好友谈话似的，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皇上，这恐怕不合规矩。”长离没有坐下，犹豫着低语道。
皇帝却哼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朕的话便是规矩。”
闻言，长离一愣，随即心里发笑。
皇帝如此随意任性，实在出乎意料，但同时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作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他当然有随心所欲的权利和自由。
如此，长离便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在皇帝对面坐下。
又不是世家女儿，她还有什么矜持可言。
见长离这般利落行事，皇帝对她更为满意，脸上也不吝露出称心之色。
他率先执起玉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亲自为长离夹了一块糕点，和颜悦色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考虑朕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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