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在老师的指挥下被拉开。
整个班都弥漫着不情愿——本以为高中的第一天是快乐而愉悦的，谁想到搞这么一出？
“都是凭实力考进来的，还摸什么底啊……”一个男生不满地抱怨。
“话也别这么说……”另一个男生凑过来，指了指窗边的一个男生：“那位，听说背景硬着呢……”
正翻着笔袋的夏澜心念一动。
她讲视线拉到窗边，少年趴在桌子上，似乎与周边的一切都与世隔绝。
看着……倒挺乖的？
“安静！”老师拍了拍讲台，同时，拆开了密封袋。
正欲搭话的夏澜也只能坐回座位。
*
考场上，叹气声此起彼伏。
中考前倒背如流的知识点，经过一个漫长的暑假，明显褪了色。
就像近视的人摘了眼镜，明知道黑板上有字，却怎么也看不清。
林衾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转笔。
回望她的整个初中生涯，真的没做过几次文综卷子。
——理科太好，很早就被一中盯上，中考前一个月被特招。
最终，林衾起身，提前交卷。
正检查自己那长篇大论有没有错字的夏澜听到动静，抬眸，带着少许的惊讶。
林衾……很厉害？
*
时光如白驹过隙。
“听说了吗，成绩出来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
紧接着，随着上课铃打响，老师便走进教室，专门提了不开的那一壶——
“同学们，开学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下面先公布排名……”
随后，也不管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老师自顾自念起了名次：“第一，林衾，第二，夏澜，第三，齐洛冬……”
周围的学生满脸茫然地打听前三，而远处的余画初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是，林衾！”余画初恨恨地咬牙，压低声音叫道。
林衾微微抬眸与她对视，随后就被余画初压抑的低语轰炸：“你不是只有理科好吗？！”
林衾眼里涌上玩味，只淡淡地反问两个字：“只有？”
余画初愣住。
她好像，确实没说过……
林衾理科出众，但从没人说过，她文科差啊？
而夏澜这边，听见分数后，却有些失望。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一点过程分都没给？
一中训军犬呢？！
*
这堂课，在老师的絮叨中，缓慢溜走了。
夏澜趴在桌子上，凭着记忆力把脑海中记下的数字重新计算。
纯白的草稿纸上，很快被少女不耐烦的字迹占满。
她烦躁地揉了揉眼，正准备再算，手中的笔却被猛然抽走。
“在算什么？”林衾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夏澜的笔。
夏澜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闷闷地答道：“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林衾了然地笑笑，下一秒，直截了当道：“背题。”
夏澜立刻抬头，从脑海里扒拉出原题，随后，背的一字不差！
林衾在草稿纸上写数字的手一顿，目露讶异。
但她很快又恢复状态，若无其事地把重点信息圈出来，玩世不恭地笑着，敲了敲夏澜的脑袋：“看这里，认真听咯。”
阳光。
又是该死的阳光。
——少女逆着光站在林衾眼前，睫毛投下片片阴影。
这种感觉，很奇怪。
夏澜呆呆地注视着林衾，努力想从脑海里找出一个能形容现在的词语。
林衾明显察觉到什么，不着痕迹地停笔。
“所以，这两个角是不是相等？”林衾抬起手在夏澜眼前晃晃，饶有兴趣地问道。
白皙的影子一闪而过，夏澜猛然回神，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眼草稿纸，随后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哪两个角？”林衾瞥了眼自己刚画出来的函数图像，淡淡地看着夏澜。
夏澜这才意识到林衾在诈她，低下头，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笔，良久，少女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林衾一愣。
“你可以不讲的……”夏澜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林衾心里突然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平生第一次的，她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夏澜？”
林衾慌乱地试图去触碰夏澜，但又怕太逾矩，手忙脚乱了半天，也只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夏澜察觉到林衾的动作，愣愣地抬眸看向林衾。
在她与林衾为数不多的交流里，林衾是玩世不恭的，是无所不能的，但这次，她在林衾眼里，看到了清晰的无助！
阳光打在夏澜脸上，她微微眯了眯眼。
那一刹，林衾似乎有些明白，夏澜为什么愣住了——
阳光下的夏澜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眼睛有些呆地注视着林衾，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讶异。
林衾眼里的无助消散，但在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里，她还是没移开视线。
灿烂的阳光洒落，似乎将她们分别笼罩在了两个世界。
但光之间，本就没有界限。
直到周围的嘈杂声重新传入耳畔——
“先看题……”林衾连忙低下头重新看向自己算出来的数字，平日里得心应手的题目竟突然有些陌生。
“讲到这了吧……”夏澜指了指某个数字，自觉尴尬，轻咳两声。
林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看这个图……”
而不远处，披散着头发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澜。
“这就那个叫夏澜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