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李世民在凤梧宫中亲昵地逗弄杨昭仪与韦昭容的孩子后,整个后宫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众人皆心照不宣——罗月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已然固若金汤,无人可撼。
暖日融融,御花园中繁花似锦,花香四溢。宫女甲与宫女乙正躲在一丛娇艳欲滴的牡丹后,交头接耳,神色慌张又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
宫女甲悄声道:“你听闻了没?前些时日,陛下前往皇贵妃宫中,刚好瞧见杨昭仪与韦昭容抱着两位小皇子在凤梧宫,皇贵妃不过是轻轻抱了抱那俩小娃娃,陛下的目光就全程紧紧相随,格外关注。后面还对两位小皇子,亲热得紧呢!瞧瞧,杨昭仪与韦昭容坐月子那会儿,陛下都没怎么关心过,可如今……听说陛下还特意差遣王公公,仔仔细细地挑选了经验老到的奶娘和嬷嬷,专门去伺候小皇子。我瞧啊,在陛下心里,皇贵妃这分量,那简直是重中之重,无人可比。”
宫女乙不停地点着头,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紧张地回道:“谁说不是呢!往后咱们在皇贵妃跟前侍奉,可得把心眼提到嗓子眼儿,十二万分的精神都得打起来,稍有差池,这脑袋怕是瞬间就搬家咯。”
与此同时,郑婉仪所居的宫殿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沉闷。郑婉仪蛾眉紧蹙,对着贴身宫女兰儿大发牢骚。
“瞧瞧这皇贵妃,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陛下的心思全系在她一人身上了。杨昭仪与韦昭容不过是沾了她的光,才得了陛下的些许关注。依我看呐,这后宫之主的位置,迟早要落在她头上,我们这些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哟。”郑婉仪语气中满是酸意与不甘。
宫女兰儿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惊慌失措地低语:“娘娘,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万一隔墙有耳,被旁人听了去,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另一边,杨昭仪与韦昭容的宫殿里,两人相对而坐,愁容满面,也正谈论着此事。
杨昭仪秀眉紧锁,眼中满是忧虑,轻声叹道:“妹妹,如今这局势你也瞧得清楚,皇贵妃在宫中的地位,高得咱们只能仰望,无人能及啊。往后咱们行事,定要加倍小心,可千万别再莽撞,万不可再得罪了她,否则……”
韦昭容亦是愁眉不展,应道:“姐姐,我心里明白。咱们往后还得多带着孩子去皇贵妃那儿走动走动,也好让皇贵妃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为咱们母子俩谋些福祉。”
几日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罗月宫中的金砖地上,泛起一片暖意。杨昭仪与韦昭容抱着孩子,踏入宫门。
杨昭仪脸上堆满笑容,声音甜腻:“皇贵妃娘娘,臣妾带着小皇子来给您请安了,愿娘娘万安。”
罗月正坐在榻上,打开的书卷摊在膝盖上,闻声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快进来,让本宫瞧瞧这小家伙,几日不见,怕是又长了些。”
韦昭容忙不迭地将孩子往前递了递,眼中满是讨好。
罗月轻柔地接过孩子,纤细的手指轻轻逗弄着,小皇子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宫殿之中。
罗月面露欣喜,由衷赞道:“这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
杨昭仪见机行事,赶忙说道:“娘娘,臣妾等深知您心地善良,还望您日后能多在陛下跟前提及我们母子,让陛下也能常来看看,臣妾感激不尽。”
罗月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和,轻声应道:“本宫自当尽力,都是陛下的子嗣,陛下也惦念着呢…”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王顺的通报声:“陛下驾到——”众人一惊,立马起身。
李世民龙行虎步走进殿内,看到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脸上顿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驱散了殿内的些许拘谨。
李世民声音低沉醇厚,饱含温情:“月儿,瞧你和孩子们玩得这般开心,自己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说罢抬手示意她靠近…
杨昭仪、韦昭容及奶娘、宫女们恭敬地屈膝行礼,头都不敢抬。
罗月弯腰将孩子递给韦昭容身旁的奶娘,款步走到李世民身边,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笑语盈盈:“陛下,这两个孩子着实惹人喜爱。”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扫向杨昭仪和韦昭容,神色温和:“都起来吧!你们用心照顾皇子,朕都看在眼里,日后定不会亏待你们。奶娘需得用心帮着杨昭仪,韦昭容细心照料皇子。”两位奶娘福身:“遵旨!”
杨昭仪也赶忙谢恩,声音娇柔:“谢陛下隆恩,臣妾定当尽心尽力照顾皇子,为陛下分忧,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韦昭容也跟着福身说道:“臣妾亦定不负陛下期望,必当悉心呵护小皇子成长。”
此后,杨昭仪和韦昭容便成了凤梧宫的常客,时常带着孩子前来,罗月也始终对两个小皇子关爱有加,视如己出。而李世民因着罗月的缘故,对杨昭仪和韦昭容母子的关怀与留意。
一日,阳光轻柔地洒在罗月宫中,罗月正与贴身丫鬟佩儿坐在窗边,悠闲地闲聊着。
佩儿一脸崇拜,笑语嫣然:“娘娘,您可真是太善良了,您抱抱那两个小皇子,陛下便能多几分关注。说到底,还是陛下最疼您呐。”
罗月浅笑着,目光温柔如水:“小人儿那么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再者,那也是陛下的骨血,他怎会不心疼、不关注呢?”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李世民大步跨进殿内,恰好听到了罗月和佩儿的这番对话。
佩儿急忙跪地行礼,声音颤抖:“陛下万安。”
李世民见状,微笑着伸手拉起罗月的手,目光深情得仿佛能将人溺毙:“月儿,朕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朕只想单独与你相处,共享这静谧时光。至于那些皇子们,朕自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无需勉强自己与她们刻意交好,只需随心随性,做你真正喜爱做的事便好。”
罗月微微仰头,望向李世民,眼中透着几分执拗:“陛下,臣妾只是觉得孩子们无辜,多给他们些关爱与关注,也是积德行善之举,并不勉强。”
李世民轻轻牵起罗月的手,拉着她在矮榻上坐下,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朕明白你的心思,可朕更在意你的感受。你在朕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知道吗?”
罗月靠在李世民怀中,轻声呢喃:“陛下,能得您这般宠爱,臣妾已然心满意足,只是臣妾也怕……”
“不准再说了,过来……”李世民打断她的话,将她搂得更紧,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月儿,朕知你一心为朕着想,但你首要之事,是照顾好自己,让朕能安即可,不准再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气氛却略显冰冷孤寂。皇后正对着那面雕花铜镜,眼神空洞无神,仿若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小翠在一旁,手捧着精美的梳妆盒,小心翼翼地为其梳妆,眼中满是心疼与不甘。
小翠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娘娘,自皇贵妃当年入王府,陛下就独独专宠于她。您这些年所受的苦,奴婢都瞧得真真的。咱们的大殿下、二殿下如今也渐渐长大,杨昭仪与韦昭容的皇子,也因着皇贵妃,得到了陛下的诸多关注,您就真的不着急吗?奴婢心里都替您憋屈得慌。”
皇后落寞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无奈:“小翠,本宫又能如何呢?自妹妹入府那一日起,本宫便料到会是这般结局。想当年,本宫刚与陛下成婚之时,也曾与他有过几年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光,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皇后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晶莹泪花,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小翠心急如焚,眼眶泛红,急切地说道:“娘娘,您不能就这样认命啊!您为陛下生儿育女,操持这诸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后宫的恩宠向来变幻无常,如白云苍狗,您得为自己和殿下们好好打算一番啊!”
皇后又是一声轻叹,仿若那凋零的花瓣,满是无力:“小翠,莫要再多言,本宫自有分寸。只是这深宫中的无奈与悲哀,又岂是你能全然领会的。本宫虽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可在这情爱之事上,面对陛下的心之所向,却也深感无能为力。陛下的心早已不在本宫这儿,即便强求,又能有何用呢?如今能这般相敬如宾,本宫也只愿孩子们能平安顺遂,莫要卷入这后宫的明争暗斗之中,安稳度日便足矣。”
小翠愤愤不平,跺了跺脚,为皇后抱屈:“娘娘,您是后宫之主,陛下敬重您,可说到底,您也是个女人,也需要夫君的疼爱关怀呀!您啊,就是太心善了。那皇贵妃当年那般受宠,先帝还特许她进府与您平起平坐,可如今在这后宫,您为后,她为妃,您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妻,您就这般忍气吞声,任由她独占恩宠吗?”
皇后眉头一蹙,面露愠色,呵斥道:“小翠,休得胡言乱语。皇贵妃之事,自有陛下定夺,本宫身为皇后,当以身作则,谨言慎行,切不可落人口舌,徒惹是非。”
小翠委屈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娘娘,奴婢也是心疼您,为您感到不平。您每日在这宫中独守空闺,寂寞难耐,而陛下的心却始终系在皇贵妃那里。您是不知,这后宫上下,都在议论纷纷,都说总有一日,那皇贵妃会取代娘娘您,坐上这后宫之主的凤位呢。”
皇后沉默良久,仿若石化一般,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仿若从遥远之地传来:“罢了,这皆是命数。本宫相信陛下与本宫年少时相互扶持的情份,还有那些曾经白首之约的承诺,陛下待本宫亦有夫妻情份及回护之意,本宫既为大唐的皇后,便不能只顾及一己私欲。如今本宫唯愿这后宫能少些争斗,姐妹们都能相安无事。再说妹妹她也并未刻意争宠,当年陛下常年出征在外,能与妹妹相识、相知,后又一同在军营相伴,历经风雨,也是缘分使然,本宫又怎能怪她。”
“话虽如此,可陛下当年已有娘娘这般贤妻相伴,却对皇贵妃动情至深,还亲自求先帝赐婚,娘娘您就不委屈?”小翠仍心有不甘,追问道。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女清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陛下今夜又去了凤梧宫。”
皇后身子猛地一颤,放下手中的梳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凄美而哀伤:“知道了,下去吧。”
小翠气得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娘娘,您瞧,陛下对皇贵妃的宠爱,真是毫无节制,太过了头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她轻声说道:“莫要再说了,本宫累了,扶本宫去歇息吧。”
小翠无奈地应了一声:“是,娘娘。”扶着皇后缓缓向后殿走去,那背影,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落寞孤寂,仿若被岁月遗忘的一幅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