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凤梧宫的宫墙之上,泛起一片金黄。杨昭仪与韦昭容相携而来,杨昭仪身着一袭鹅黄绣牡丹的宫装,妆容精致,眉如远黛,唇若樱桃,发髻上簪着的那支羊脂玉簪更是衬得她娇俏动人。怀中抱着的小皇子粉雕玉琢,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仿佛对这宫苑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韦昭容则是一身水蓝衣衫,淡雅素净,怀中的孩子稍大一些,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安静乖巧。
谁料刚到凤梧宫门口,便被值守的王顺恭恭敬敬地拦下。王顺哈着腰,脸上堆满歉意,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说道:“回禀两位娘娘,陛下这会儿正在里头与皇贵妃独处呢,特意交代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娘娘们要是有事儿,要不还是改日再来吧。”
杨昭仪一听,精心描绘的妆容下,脸色瞬间一沉,那娇美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愠怒,她微微扬起下巴,提高了声调,话语里满是委屈与不甘:“这可如何是好?王公公,您看,这都第几次了。莫不是陛下如今厌烦了咱们,不肯让臣妾们常常与皇贵妃往来了?您瞧,臣妾今儿个特意带着皇子来,本想着与娘娘作伴,逗她开心,也让皇子们亲近亲近,还望您通融,通融,正好陛下也在,小皇子们也想父皇呢……”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怀中孩子,像是在安抚,又似在倾诉。
王顺见状,赶忙挥动手中浮尘,赔着笑解释:“娘娘息怒呀!陛下那是念在皇贵妃娘娘近几日为宫务操劳颇多,心疼着呢。这会儿正陪着娘娘在里头品茗,棋盘对弈,相谈甚欢,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您的心意陛下定然知晓,还请昭仪娘娘谅解。咱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奉命行事,还望娘娘莫要为难小的。”
韦昭容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奈地轻轻叹口气,上前拉了拉杨昭仪的衣袖,柔声劝道:“姐姐,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莫要在此处久留,万一冲撞了陛下,反倒不好了。这凤梧宫的门,总归是常开的,咱们改日再来便是。”
杨昭仪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说道:“看来以后咱们也不能来得太勤,免得扰了陛下和皇贵妃。只是若不多走动,又如何能让陛下多挂念咱们母子。罢了罢了,妹妹,咱们先回去再说。”说罢,两人结伴,莲步轻移,缓缓离开凤梧宫。那落寞的背影,在日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而另一边,在清幽的寝宫中,郑婉仪正坐在雕花窗前,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珠钗。听到宫女兰儿传来的消息,心中更是嫉妒不已,那握着珠钗的手猛地收紧,指尖都泛出了白。
“砰”的一声,郑婉仪气得把手中的茶杯狠狠一甩,茶水溅湿了桌案上的锦帕,对身边吓得一颤的兰儿说道:“这皇贵妃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竟能让陛下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她那里。我哪点比不上她?论容貌,我自问不逊;论才情,我也不差,就是家世上本宫的父亲曾是先帝的得力忠臣,可为何陛下的目光就落不到我身上。”
兰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清理地上的碎渣,轻声回答:“娘娘,您可千万别冲动,在这后宫之中,万事都得小心谨慎。万一惹恼了陛下,那可就糟糕了。您且耐心等着,总会有机会的。”
郑婉仪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裙摆拂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本宫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总有一天,本宫要让陛下也能多看我一眼,把那放在皇贵妃身上的心思,分一些到我这儿来。”
罗月身处凤梧宫,本就独来独往,却也能感知到这后宫各处涌动的暗潮。一日,她在宫中庭院的石桌旁摆弄手里的金铃,清脆的铃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对着身旁的佩儿感慨道:“佩儿,我本无意卷入这宫斗,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过些安稳日子,却也身不由己。”
佩儿一边帮罗月整理着桌上的茶点,一边轻声安慰:“娘娘,您心地善良,这也不能怪您不是?您看,您平日里已经对那两位小皇子很好了,处处照顾他们母子,有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想着他们,奴婢想着杨昭仪,韦昭容定是明白的。”
罗月叹气道:“我只希望能过些平静的日子,和大家和睦相处。”
佩儿拿起茶壶,为罗月斟上一杯香茗,说道:“娘娘,您莫要太过忧愁,陛下对您的宠爱便是您最大的依靠。有陛下护着,旁人纵有心思,也不敢太过放肆。”
罗月摇摇头,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神有些迷离:“可正因陛下的宠爱,才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倒不想要这宠爱了,若能换得安宁,多好。”
这时,福儿匆匆跑来,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喘着气道:“娘娘,郑婉仪求见。”
罗月微微皱眉,心中疑惑,这郑婉仪平日里与自己交集甚少,今日前来,怕是没那么简单。略作思忖,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郑婉仪莲步轻移走进庭院,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柔声道:“见过皇贵妃娘娘。”
罗月放下手中金铃,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起来吧!郑婉仪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儿?”
郑婉仪直起身,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说道:“娘娘,臣妾久闻娘娘宽厚仁慈,在这后宫之中犹如一盏明灯,众人敬仰。臣妾入宫也一年多了,因着娘娘不喜与人深交,也不敢冒犯娘娘,今日前来,就是给娘娘请安,顺便想跟娘娘亲近亲近。”
罗月心中明白她的来意,却也不点破,只是说道:“不必如此,有话直说便是。”
郑婉仪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闪烁,犹豫片刻后开口:“娘娘,这后宫众人都羡慕您得陛下宠爱,臣妾也不例外。臣妾每日在这宫中,看着陛下对您的种种关怀,心中既羡慕又迷茫。所以今日特来向您请教,如何才能博得陛下欢心。”
罗月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郑婉仪抬头看着罗月不说话,说道:“娘娘不肯指点?”
罗月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我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陛下会这般宠爱我,但是终究不解……这帝王的心思,又岂是能轻易参透的。”
郑婉仪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娘娘这是在敷衍臣妾吗?莫非娘娘怕臣妾得了陛下的宠爱,威胁到您的地位?您若是不愿说,直说便是,何苦这般推脱。”
罗月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和:“你也别胡思乱想。只是这帝王的宠爱,本就难以捉摸,又岂是我能指点一二的。我不过是随心而为,做好自己罢了。”
这时,佩儿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郑婉仪,我家娘娘真心待您,您却这般揣测,实在不该。我家娘娘从未有过争宠之心,您莫要冤枉了好人。”
郑婉仪瞪了佩儿一眼,呵斥道:“你一个奴才,也敢插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罗月摆了摆手,示意佩儿退下,和声说道:“罢了,佩儿。郑婉仪,你若真心想得到陛下的关注,不如先修身养性,多些真诚与善良,莫要整日想着争宠。这宫中的日子还长,陛下看重的,终究是品性。你若一味急进,反倒失了本心。”
郑婉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咽下话语,行礼说道:“多谢娘娘教诲,臣妾告退。”说罢,转身匆匆离去,那背影透着几分狼狈与不甘。
郑婉仪走后,罗月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佩儿走上前,轻轻为罗月捶着肩膀,说道:“娘娘,您何必跟她费这么多口舌,她根本不懂您的苦心。像她这般满心算计的,怕是也难讨陛下欢心。”
罗月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佩儿,我虽不愿卷入是非,可也盼着这后宫能少些纷争。若能劝得一人向善,也算不枉费这番口舌了。只希望日后能太平些吧……”微风拂过,庭院中的花草轻轻摇曳,似也在叹息这深宫中无尽的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