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太极殿上的朝议声渐渐消散。李世民迈着疲惫的步伐,踏入御书房。案牍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这几日为罗月的梦魇之症耽误多日,他伏案疾书,眉头紧锁,指尖在泛黄的奏章间穿梭,时间在笔墨流转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支朱笔搁下,他才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目光微微一凝,他沉声道:“王顺,传旨,宣郑婉仪、韦昭容、杨昭仪和王才人前来。”王顺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消息如涟漪般在后宫传开。郑婉仪眼中闪过惊喜,赶忙打开檀木衣柜,精心挑选出那件绣着金线牡丹的华服,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华贵。她将璀璨的珠宝首饰一一佩戴,又在发髻上别上一朵红色的花朵,娇艳欲滴,似与她的面容争艳。
韦昭容对着铜镜,精心梳起那精巧别致的惊鸿髻,几支珍贵的金钗斜插其上,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细细地涂抹脂粉,力求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杨昭仪换上那件最能凸显她曼妙身姿的宫装,绫罗绸缎在她身上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腰间系着一条流光溢彩的丝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王才人也不甘示弱,精心描绘着妆容,胭脂将她的面容衬得愈发娇艳,眉黛如画,眼波流转间尽是期待。四人精心装扮,满心欢喜,在宫女的簇拥下,朝着御书房而去,那轻盈的步伐,似是要踏碎一路的时光。
然而御书房内,气氛却如乌云压城。李世民面色阴沉,眸中怒意翻涌,似有雷霆万钧之势。长孙无忌眉头紧皱,目光凝重地站在一旁,不时看向门口。徐茂公轻抚胡须,眼中满是沉思,似在思索着如何化解这场风波。
当郑婉仪等人踏入御书房,那原本洋溢在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她们被李世民的怒意所震慑,双腿发软,不敢抬头,脚步也变得迟缓而沉重。郑婉仪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韦昭容紧紧抓住手中的团扇,指节泛白;杨昭仪双腿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如纸;王才人更是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御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众人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四人战战兢兢地走到殿中,“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着请安:“陛下万安。”
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奏章都微微颤动,他怒声喝道:“你们几个,在宫中不知检点,整日勾心斗角,胡言乱语,扰得后宫不得安宁!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背后妄议皇贵妃?”
郑婉仪吓得脸色苍白,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臣妾瞧着皇贵妃娘娘的病太过离奇,心中实在担忧,一时糊涂,才……才胡乱猜测,臣妾知错,求陛下恕罪!”
韦昭容也哭哭啼啼,泪水打湿了脸上的脂粉:“陛下,臣妾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妾这一回!”
杨昭仪身子蜷缩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陛下息怒,臣妾日后定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王才人早已泣不成声,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口中含糊不清地求饶:“陛下饶命,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不敢再胡说了……”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匆匆赶来。她身姿优雅,神情却带着一丝焦急。行过礼后,她轻声求情:“陛下,她们确实犯下大错,臣妾已经训诫过了,念在初犯,还望陛下网开一面。”随即,她转身看向几位嫔妃,眼神严厉:“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向陛下认错,保证日后不再犯错!后宫乃皇室根本,诸位身负侍奉陛下、教养子嗣之责,却因一己私念妄议皇贵妃,此非妇人德容言功之道,切不可以下犯上!”
几人连连磕头,声音中满是悔恨:“陛下饶命,臣妾们真的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乱说了,求陛下开恩呐……”
李世民冷哼一声,眼中的怒意未消:“皇后,她们如此放肆,妖言惑众,不可轻饶!”
与此同时,凤梧宫内,罗月正手持花剪,精心修剪着海棠花枝,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佩儿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陛下在御书房召见郑婉仪、韦昭容、杨昭仪和王才人她们……”
罗月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道:“召见就召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手中的花剪依旧在花枝间灵巧地穿梭。
佩儿绞着衣角,神情紧张:“娘娘您不知道,她们在您病着的时候议论您,还说您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说您勾引陛下,把陛下拿捏得死死的……如今她们被陛下召见,怕是没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罗月手中的花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猛地站起身,拉住佩儿的手,“快,跟我去御书房!”
“娘娘,她们背后议论您,您还管她们干什么?”佩儿满脸疑惑。
“别问了,快走!”罗月拉着佩儿,脚步匆匆地朝着御书房而去。
此时的御书房内,长孙无忌拱手道:“陛下,几位娘娘确实有错,但念在育有皇子的份上,还请从轻发落。”
徐茂公也附和道:“是啊,皇贵妃身体才刚康复,为娘娘积福,莫要伤了后宫的和气。”
就在李世民怒不可遏之际,罗月带着佩儿快步走进御书房。她径直走到几位嫔妃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轻声说道:“我很像‘狐狸精’吗?我要是‘狐狸精’,你们可还进得了这大唐后宫?”
郑婉仪等人听到这话,身子剧烈颤抖,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郑婉仪声音哽咽:“皇贵妃娘娘饶命,是臣妾猪油蒙了心,说了那些混账话!”
韦昭容也连连求饶:“娘娘,臣妾们再也不敢了,求您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饶了臣妾吧!”
杨昭仪哭泣着,泪水打湿了衣襟:“娘娘,我们知错了,求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王才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只能无力地磕头。
李世民见她们这般模样,怒火更盛,再次重重一拍桌子:“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朕对你们一再容忍,你们却如此放肆!在朕的后宫说那些有的没的,惑乱人心。”
罗月靠近她们缓缓地蹲下身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与疑惑,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狐狸精,那你们可知道狐狸精究竟是做什么的?狐狸精在传说中能魅惑人心,让人为之痴迷疯狂。可我自问从未对你们使过什么手段,也未曾刻意去争夺你们所谓的恩宠。你们就这般随意给我扣上这样的帽子,难道心中就没有半分愧疚?”
郑婉仪听到这话,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几乎哭嚎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是臣妾糊涂,是臣妾心胸狭隘,嫉妒您得陛下宠爱,才说出这等混账话,求娘娘饶命啊!”
韦昭容也吓得面如土色,涕泗横流:“娘娘,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不该被嫉妒冲昏头脑,跟着她们一起胡说八道,求娘娘大发慈悲。”
杨昭仪哭得肝肠寸断,额头都磕出了血痕:“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臣妾鬼迷心窍,求娘娘看在臣妾真心悔过的份上,饶了臣妾吧。”
王才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几乎昏厥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娘娘,饶了我,饶了我吧……”
在场众人听了罗月的话,都感到十分震惊。长孙无忌微微皱眉,心中暗叹罗月的果敢与凌厉。徐茂公轻抚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李世民愈发愤怒,再次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口出狂言造谣生事,犯下如此大错,朕岂能饶了你们。”
罗月看着李世民愤怒的面容,心中涌起一丝不忍。她轻轻走到李世民身边,拉住他的衣袖,眼神温柔:“陛下,她们既已知错,此次就饶过她们吧。臣妾不想因为此事让后宫充满怨气……”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向她:“月儿,她们如此诋毁你,你还为她们求情?”
罗月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狡黠:“陛下,臣妾相信她们不会再胡言乱语了,定会改过自新。再说,狐狸精也有好的狐狸精,说不定臣妾就是那能给陛下带来福气的好狐狸精呢。”
李世民被她的调皮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这鬼灵精。”
长孙无忌也笑着说道:“娘娘真乃妙人,这等话语也能想得出来,倒是缓和了这气氛。”
徐茂公点头称赞:“娘娘聪慧,如此一来,倒是化解了一场风波。”
长孙皇后也笑着劝道:“陛下,妹妹如此善良宽容,且她身子刚好,还需调理,您就依了妹妹,饶过她们这一回吧。”
李世民止住笑,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罢了罢了,既然皇后和月儿都为你们求情,那朕就饶你们这一次。但你们需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写女诫,好好反省!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郑婉仪等人如获大赦,连连磕头谢恩:“谢陛下,谢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臣妾们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罢了罢了,都退下吧!”李世民摆摆手。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后缓缓退下。一场风波,在罗月的巧妙化解下,终于平息,只留下御书房内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静静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