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伫立在大桥之畔,凝视着车水马龙如涓涓细流般从眼前掠过。平淡无奇的日子里,这一天也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

聆听着落叶的窸窣清响,秋日的清风从耳畔拂过,将我那沉闷已久的思绪带向了遥远的回忆…
那是一座魔鬼学校。
哥特式风格的建筑耀人眼目,但它却以管理留守学生为由,长期监禁与严格管制这里的每一个人。
时不时,在半夜三更,一楼走廊最里端的厕所里,还会传来婴儿的哭咽声,令人毛骨悚然。
灵异?百鬼夜行?
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常青树小组的成员正在秘密探讨,商量一个可以逃出学校的万全对策。这座学校号称平原之光,在我的印象中,却是坐着如同重庆山城一般的缆车,跋山涉水后才来到这里。仅隔半年,来时的记忆便已错乱,脑内的思绪如一团乱麻般纠缠不清。
“这里有门卫和保安的,小莫,不能硬闯,即使冲了过去,也逃不脱他们的围追堵截。”一位金发碧眼的学生说。
“胡言乱语!钰然,即使像监狱一般的管控,也阻拦不了我们离开的信心!”那个叫小莫的男孩开口了。
我蹲坐一旁,侧耳倾听,不愿漏掉每一个字。
“我有点想念丽兹曼了……她是第一个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的人。然而,自她走后,围墙的防御愈发森严,管控也变得愈加严密,如今越狱行动已难如登天。”我说。
金发碧眼的钰然追忆起了什么:“说起丽兹曼,我又想起咱们一起打德州扑克的往事…她押注很准,到最后翻牌环节,她也总能赢得底池。”
小莫反驳:“我们都亏了不少本金,押注的钱都没了,导师还因此没收了好几副牌,此乃天下之大憾也!”
“丽兹曼曾告诉我们…学院的负1层停着一架小型飞机,但我忘记了具体方位。”我不愿分心,试图将话题引入正轨。
“她是个策略大师,精明世故,不说了解《三十六计》,至少看过《孙子兵法》,所以即使孤军奋战,也能逃离这是非之地!”一个胖男孩垂头丧气地回复道:“看这些战争策略史书,真不像个女孩子。”
“芝松,没你插嘴的份!每次秘密聚会,你都来的最晚,下次干脆在宿舍闷头大睡算了!”钰然说道。
这时,厕所外的走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我们连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俯身躲进不同的隔间里。
“最近业务忙吗?”那是一个成熟男性的音色。
众人屏住呼吸,躲在隔间最深处的角落里,目光紧锁着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如同一抹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闪入厕所,随后动作缓慢而谨慎地寻了个坑位,缓缓蹲下。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地面上浮现的残影,不由得疑惑地轻哼了一声。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他很快站起身拍拍裤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厕所。
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那是年级主任…”我有些后怕。
“在这里迟早要被逮住的,还是好自为之吧。”小莫说。
我们只好于心不忍地回到了宿舍,互相告别时,钰然还向厕所门口深情地望了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芝松被分配到了这个寝室,他打着呼噜,我睡不着。
究竟有没有突破口呢?
夜空璀璨如梦,我在孤独徘徊,心绪也飘向了远方…
第2天。
“常青树小组研讨会,正式结束!”钰然高呼。
“事到如今,你可以商议这个秘密的议题了?”小莫来找我。
“嗯…如果想偷取那架小型飞机,首先要避开门口的保安和监控,一定不能单刀直入,要旁敲侧击!”
“这里的措辞是‘借用’,我们不过是有求而为之。”小莫纠正道。
这时,芝松一脸神秘,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我可以帮你们搞到钥匙,前提是,你们别被教研组长发现了。”
教研组长,乃年级主任,那个留着地中海抽着雪茄的中年男人。昨夜聚会至深夜,突闯厕所,让大家措手不及。他风度翩翩地站在讲台上,丝毫没有因昨日的兴奋而产生疲惫。
“好…好的。”我迟疑了一下。
“这种神情…你让我想起了丽兹曼。”钰然也走了过来。
“组长,你也加入?”小莫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惊喜。
“当然,这是我预谋已久的一个计划,早已成型!”钰然说:“不必多说,今夜凌晨1点,准时行动!芝松,你记得找到正确的钥匙;小莫,你要负责掩护!”
“至于你…”钰然对我说:“等待时机成熟,就一起去研究如何驾驶飞机!”
组长的话铿锵有力,我们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深夜。守卫森严的学校围墙,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得阴森料峭,宛若有蝙蝠栖息于此,随时会扑腾而来。
我们轻轻地下了床,轻轻几下,用小型扳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锁。
组长钰然比了个手势:行动!
大家纷纷溜出了监狱一般的宿舍。
四周并排的,还有很多寝室,但我们已自顾不暇。
我们纤细的身影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晕,投射出一个小小的、略显孤寂的影子。漆黑的走廊如一张深不可测的画卷,悄然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压抑的气氛。
“小心点,别打草惊蛇。”钰然悄声提醒大家。
很快,大家便来到了地下仓库,铁门的锈味伴随着油漆的腥气,扑鼻而来。
两名高大的守卫正站在铁门两侧,手持刀枪剑戟,看上去武艺高强。“没想到…学校还真雇佣这些彪形大汉来守护仓库,果然有什么深藏不露的东西!”我说。
“还是24小时轮班呢。”芝松加了一句。
“少说话,多做事。”小莫无奈地撇了他一眼。
“我们该怎么进去?”我有些焦急。
机灵的钰然暗暗一笑,眼珠咕噜噜地转动了两下,一个主意便在他脑海中成形:“瞧见他们的餐盒了吗?里面有一瓶牛奶!”
“所以呢?”我问道。
“首先要旁敲侧击,引开他们…当然这个时候,也不能硬闯。我这里带了一瓶高烈度威士忌,可以趁虚而入,加到他们的牛奶里!”没想到,钰然还随身携带美式烈酒。
“他们只要渴了就会一饮而尽,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他冷笑道。
大家连忙压低声音,拍手称赞。
很快,这个计划便顺利实施了。那两位守卫在酒精的作用下,脑袋渐渐迷糊起来,言语混乱,不知所云,没过多久便瘫倒在地。
“真有你的!”我拔下其中一个守卫胸前的钥匙,很快打开了仓库大门。
一架崭新的飞机,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校长私奔时,逃离搭乘的座驾吧!”小莫打趣地说道。
飞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色光辉,两个巨大的引擎宛如沉睡的巨兽般引人注目,机舱的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光滑锃亮,令人赏心悦目。
“赶快,熟悉一下如何操控!”钰然匆忙赶上前去。“要是他们醒了,我们可能被一网打尽!”
舱门缓缓滑动开启,我迈步踏入驾驶舱,坐上了那皮质的座椅。就在这一刻,一股属于飞行员的自豪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我淹没!仪表的微光与操纵杆的触感,无不令我心潮澎湃。
“咋样?〞芝松大大咧咧地问。
“真心感叹…这种东西不错。没想到,魔鬼学校里还有这种东西。”
我首先试了试打开引擎,非常顺利。
伴随着嗡嗡的鸣响声,这架飞机仿佛化身为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正欲乘风而起,翱翔天际!
“我需要熟悉的试炼,不如…我们明天再来?”小莫提议。
“我可不会畏首畏尾,咱们常青树小组,从来都一马当先!”说完,我便拉动操控杆,直接将飞机驶出了仓库!伴随着小伙伴们的尖叫声,士兵守卫的呼喊声,飞机竟在平地上一跃而起!
很快,这架飞机便脱离了地面,如同一只轻盈的海鸥,优雅而自在地翱翔在学校堡垒的上空。机翼划过空气,仿佛奏成一曲爵士乐的交响!
“给我下来!”有校领导向这架飞机扔石头。
“士兵……远程攻击,击落飞机!”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那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瞬间激起滔天波澜。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汇聚成一股洪流,震耳欲聋地在战场上空回荡开来。
可是,尽管他们再怎么攻击,也无法击中我这架飞机了!
在保镖与门卫层层叠叠的阻拦之中,我驾驶着一架小型飞机,在朋友们的助力下终于冲破束缚,腾空而起!引擎的轰鸣声如雷贯耳,我透过舷窗俯瞰,那所熟悉的学校渐行渐远,那些身影已然化作微不足道的黑点,仿佛几只渺小的蚂蚁。此刻,我几乎能想象到地面上那些守卫和门卫气急败坏、嗷嗷大叫的模样,一种畅快淋漓之感涌上心头。
自由的空气无比香醇,靓丽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河水波光粼粼,银白的光芒洒落在人间,仿佛披上了一层美丽的柔纱。
我满心激动,也难以置信。
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辗转难眠,心如坠深渊,却不曾想,一念之间风云骤变,我竟真的挣脱了那无尽的桎梏,重见天日!劫后余生般,呼吸都带着一股惊喜与兴奋。
“赶紧…这里是什么地方?〞俯瞰着黑夜中绵延千里的山峦,仿佛一只黑色的巨兽正在蠢蠢欲动,瞬息间掀起滔天巨浪!
“朋友们,也牺牲的多呀…”
我调整飞行高度,向下飞去。
学校里。
很快,我的身份便被查明了。在审讯中,老实巴交的芝松更是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让所有的成员都一起背锅。
这个傻瓜,跟着他不倒霉才怪!
对钰然三人来说,常青树小组的厄运时刻,已经到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钰然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一个通红的掌印赫然浮现。
年级主任皱着眉头,满脸通红,破口大骂:“这就是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还敢偷窃飞机?〞
“别这样,主任,我们只是…”芝松还没说完,却被一脚踢中了腹部!
刹那间,天旋地转,小胖子只觉得肚子里像被塞满了炸药,下一秒就要轰然爆开。一阵剧痛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险些瘫倒在地。
很快,他把早上的菜羹和稀饭都吐了出来。两个保洁阿姨不敢怠慢,唯命是从地匆忙跑过来,小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不是我们偷的…”小莫还想辩解。
“是你们指使他偷的!”主任咆哮。
小莫乖乖的闭上了嘴。
“禁闭三天!”地中海主任大喊道。
另眼旁观的校长和老师们,如同受惊的蚁群,纷纷溃散而逃。夫妻之情、战友之谊、师生之恩,在这个冷酷的时代里,早已如烟云般消散,化为泡影。

芝松瘫坐在禁闭室的石凳上,喘着粗气,嘴角还滴着被胃酸腐蚀的菜汁。
致命一击踹伤了他的胃。
“这分明是虐待,找校长抗议去!”小莫高喊道。
“别傻了,你也不看我们现在的处境!”钰然晃了晃手上的银镯子,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现在才想起来…没用的…后悔药,哪那么的好找?”芝松强撑着站起来,小莫连忙上前搀扶。
只听见啪的一声,铁门又被粗鲁地打开了!老旧的黄铜锁,差点掉在地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两个被灌醉的守卫,也来复仇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禁闭室的小窗斜洒进来,却丝毫驱散不了室内的寒意与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斑驳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裂痕,铁锈侵蚀的栅栏透出冰冷的光泽,绝望与荒芜侵蚀着这里。
“由于失职,我们挨了很重的罚,这都要归咎于你们,还有那个逃走的家伙!”
“就是他的决策!”其中一人高呼道。
棍棒交加,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了钰然身上!
“不打了,不打了!”小莫哭喊着扑上前去,他的衣服差点被撕碎,随后整个人又被重重的抛起,重重落在地上!
等两人离去时,这位组长已是伤痕累累。腿上的淤青一块连着一块,十分骇人。
看到两个同伴都遭受迫害,自己也身处窘境,小莫害怕极了。
“校长!赵主任!”小莫用力锤打着铁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却始终无人应答!
“能把我们分开吗?关在不同地方也好呀!”
一片清寂。
驻守的士兵们视而不闻,独自抽着雪茄,纵情享受着烟雾缭绕的欢乐。
“没用的,小莫…能帮助朋友逃离这里,我们已经是三生有幸了。”钰然擦干嘴角的血,让自己靠在那一堆破沙袋上。
“你什么意思?我们就如此无足轻重吗?千万不可厚此薄彼啊!”小莫说。
“这不是顾此失彼,我们要为整体大局考虑!”钰然说。
小莫高声反驳:“只要有一人掉队,我们常青树小队便不再完整,更谈不上什么大局观念!”
“被关在这里,也都是因为你的馊主意!”小莫更气愤了,厉声指责道:“你也知道,我们在这里不过是一群蝼蚁!”
“能让朋友出去,我们的名声一定会发扬光大!”钰然争辩。
“你错了,你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哼!要是嫌我自私,你怎么不无私一点,把所有责任一个人担了?”钰然嘲讽道。
两人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等小莫反应过来时,天色已暗,自己的嗓子也哑了,用力咳几声,痰里还带着点点血丝。
角落里,老鼠到处都是。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三天下来,在饥一顿饱一顿的禁闭室中,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几人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由于长期处于肮脏环境,钰然的伤口也开始发炎、感染。
第4天清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瘦了一圈的芝松被守卫拽了起来,重重的抽了一巴掌!“起床训练,别偷懒!”
芝松的脑袋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力垂下,再也无法抬起。他的眼眶紧紧闭合,隐隐透出一抹淤青,而脸上则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每一道都诉说着无声的痛楚。
很快,令人震惊的消息便传遍了全校。
那猛烈一击,和几天来连续的垃圾食品导致胃溃疡,一并引发了胃穿孔。一个美好的生命,悄然仙逝。
小莫与钰然脸上的泪痕,宛若凝固的溪流,冻结了情感,在寒风中倔强地挂着,不曾滑落。
芝松离开后,平静的禁闭室中便冷清了许多。主任没有兑现三天禁闭的诺言,连探望都不曾来过。
“我不敢再吃了…”小莫有气无力的喊着。
“可能…他们已经忘了要准备食物。无所谓,世间常态吧。”钰然靠在墙上,双眼有神,似乎看破红尘。
小莫不自觉悄声抽噎:“芝松…他明明陪伴了我们8年…”
“我现在还记得《大风车》怎么唱,是他第一个学会的吧?”钰然眼眶通红:“没想到,小胖子还这么有才能…”
日复一日的交谈,填不满心底那片空寂的深渊。
“啊…很痛…拿点止疼药来!”第七天凌晨,钰然在那片草席上滚来滚去。感染的伤口浸出的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衬衫,痛不欲生。
“别动,稻草好像也不干净,避免引发二次感染!”小莫拿来碘伏和纱布。
当他掀开钰然的袖子时,还是顿时惊呆了!
伤口已经化脓,甚至蔓延至整条手臂,普通纱布无法包扎。
“叫医生来,叫医生来!”钰然大喊着。
“校医先生!”小莫敲打着铁门的栏杆,哐哐作响。
过了许久,校医才姗姗赶来。他一走进这间禁闭室,难闻的霉味和血腥味,便让他捂紧了口鼻。
“谢谢,我们…几天没喝水。”看着递来的水瓶,小莫抱着一饮而尽,又给重伤的钰然喂了点。
“太难了…怎么现在才开始治疗,好像是缺乏血液流通…不仅是肌肉,他的皮肤也开始坏死了。”校医皱着眉头,“必须要到大医院去!”
“什么,为什么伤口无法愈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击中了小莫脆弱的心灵。
“这里环境恶劣,他感染了寄生虫…”校医难过地摇了摇头:“细胞病变了。”
可是,根据现在的能力,小莫根本无法将他送到大医院,连逃出生天都望尘莫及。
病变的细胞,从皮肤扩散至肌肉,又扩散至器官。还没到半天,钰然便陷入了昏迷。
“高烧,41度多…”校医每半小时来检测一次,替换纱布,又喂了一些抗生素。但他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几个守卫在门口议论纷纭,很快便被领导们驱散。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离开…”小莫抓住他冰冷的手,泪流满面。“我们可以不计前嫌,重归于好…”
“钰然,钰然……”小莫凝视着他的嘴唇微微翕动,试图从中捕捉些许有用的信息。然而,那模糊的口型,让他只能无奈放弃。
“钰然!”
傍晚六时二十七分,小莫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了。
当钰然的面庞被白布缓缓覆盖时,这一幕既显得熟悉又透着几分疏离。那曾经的故交身影,恍若一抹挥之不去的烙印,深深刻在小莫的心底。
他呆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群正高谈阔论的成年人,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其实不错这孩子,可惜误入歧途…”
“太可惜了,才15岁…”
“要我说,都是遭罪哟…”
朋友们的先后离去,给了小莫巨大的打击。曾经一蹶不振的他,如今却又乐观起来,每天说着:“苦到尽头了,还有什么要难过的呢?”
昔日校园中风驰电掣的身影,那些谈天说笑的欢声笑语,还有对未来的无尽畅想,如今怕是都已如烟云般消散,化作一片虚无的泡影了吧……
这里物资匮乏,送来的都是腐烂的面包与自来水。
小莫没有动过食物与水。
时间来到了第9天。长期的饥饿与疲劳,让小莫已无力站起。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连抗议的勇气都没有。
午觉时闭上眼睛,下午还会不自觉地睁开。每天休息得越来越久,小莫担心,自己终有落叶归根的一天。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为他高声呼喊:“罪恶是不可磨灭的,主任会被绳之以法!”
清醒过来,印入眼帘的还是禁闭室高耸的石砖墙。
第11天中午,小莫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在弥留之际,他的意识如雾霭般迷离,恍惚间,那首熟悉的旋律再度萦绕耳畔。歌声轻柔却清晰,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拖回了初次邂逅友谊的那些朦胧瞬间。
大风车吱呀悠悠的转
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天好看
地好看
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当飞机缓缓降落,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时,我却丝毫未觉,三位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已然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昔日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却怎么也回不到曾经的童年。

“外婆~”
迷茫中,彷徨中,一声清脆的呐喊刺破了重重迷雾,直抵我的耳膜。
那是昔日的回忆。
现在的任务,即找到丽兹曼。
她被魔鬼学园的人穷追不舍,如今已命悬一线。作为她的守护者,我怎能袖手旁观?
是时候挺身而出,与时间赛跑,将她从绝境中解救出来了。
那是一个废弃的渡口码头,我不知怎的,神魂颠倒间便来到了这里,在浓浓的迷雾中,跳跃着前进,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响声。
“根据她遗留的指示,那张刻画着地图的羊皮纸应该就在这里…”
我顺着楼梯,来到了底层船舱。这里阴冷潮湿、苔藓遍布,我只好踉跄着打开了手电筒,尽量照亮视野,可映入眼帘的景象,顿时将我吓了一跳。
犹如泰坦尼克号一般,船舱的地板已经被霉菌侵蚀,水流哗啦啦地涌了进来,愈是往里走,水便愈深。我小心翼翼地踏入走廊上潺潺流动的溪水中。
不一会儿,冰冷刺骨的海水悄然上涨,漫过了膝盖,寒意顺着肌肤直逼心底。时间一点点流逝,水流无情地攀升,很快便淹到了腰部,每一次移动都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抗争。当冰冷的浪花拍击胸口时,呼吸也变得愈发艰难,胸口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我不得不用尽全力抓住走廊顶部的管道,像一只笨拙的鸭子,在水中划动四肢,艰难而又蹒跚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越往深处走,这种窒息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耐心地检查完两侧的客房后,我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
“怎么会…”我奋力甩掉脸上的水珠,想游回去,突然,一扇储物间的门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游进那个房间,由于一片漆黑,我不得不努力伸出手,将手电筒抬出水面。水面上浮着几只毛巾,和三三两两几个抽屉,里面装着一些打湿的文件。
果然,羊皮纸的地图正存放于此!
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很快,我便凯旋而归。
尽管全身早已被雨水浸透,我却依然难掩内心的喜悦。手中那张破旧的羊皮纸,虽显得狼狈不堪,却被我视若珍宝。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很快便将其吹干,生怕有丝毫损坏。
羊皮纸的背后还写着一段话:待到卡里奥斯特罗恶神降临之日,少女手中的玫瑰即将枯萎,昏黄的旧油灯即将熄灭!
我有些迷惑不解,但依然将其卷起叠好。
很快,洪水便将这一层淹没了,甚至涌上了另一层的甲板。水流潺潺,我可不敢停歇,一路逃出了这艘即将沉没的旧邮轮。
不知不觉间,我走进一个招待所。在辽阔的平原上,就这样出现了一所突兀的建筑,惹人眼目。
可能,相逢相遇是命中注定。
“外婆!”但我看见她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却步伐稳健地向我走来时,我明白,自己不再陶醉于美好的回忆中,而需面对现实了。
“宝贝,我们去那家商场吧。”外婆用手指着远处弥漫的迷雾,那是一片荒芜的平原,我什么也没看见。
“好的。”阴差阳错间,不知不觉间,我竟答应了。
很快,我们步行来到了一条滚烫的岩浆河前。岩浆冒着火星,吐着火舌,仿佛张开炙热的血盆大口,要将路人一并吞入!
“应该是这个方向。”我看着手中的羊皮纸地图,呢喃道。
很快,我们便走上了一座断桥。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胡同-桥的两侧没有栏杆,宽而扁平的桥面虽让我们通行无阻,但遥远的距离还是使人望而问却。

“乖孙子,出发吧。”外婆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骨瘦如柴,却又是那么的有劲。握得我心疼,却握得我心暖。
就在这时,危机浮现了。
眼看我们就要抵达对面,胜利的号角已经敲响,前方的桥面似拦路虎一般,瞬间缩了回来!外婆立刻驻足,用她戴着老花镜的双眼,敏锐察觉周围的局势。“这里肯定还有别的机关,你要时刻警惕。”没想到,外婆这般年纪,还有如此之强的戒备心,令我心生敬佩。
“这…让我们怎么过去?”我支支吾吾地说。
就在这时,一根木桩突然从侧面掉了下来,眼看就要砸中我,外婆用力一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扳倒在地,那树桩伴随着咻咻的风声擦过头顶,瞬间躲过了这场劫难!
“小心,有捕兽笼。”外婆用力一踹,似乎激发了地板上的机关,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铁笼便从天而降!此情此景,令我不寒而栗,也心有余悸。
“外婆,您的第六感真准。”我赞赏道。
“好歹也是做了五十年的老狐狸精呢,千年的王八给我玩什么聊斋呀!”外婆冷笑一声,大骂道。
桥面伸了回去,我们得以顺利通过。
彷徨中,迷雾中,突然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建筑物-购物广场。外婆拉着我的手,很快便走进了正门。

“英文名叫shopping center,这里喜欢的东西,你可以任意挑选。”在混乱的人流中,外婆扯着嗓子,告诉我。
我们在扶梯中上上下下,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川流不息的人群,五彩缤纷的闪光灯,令人心旷神怡。我拿了不少乐事薯片,还看中了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元梦之星的联动玩偶!
一种重庆山城的即视感。
我低头看了看地图:“按照指引,我们要往商场深处走,去1楼大堂!”外婆听了,轻车熟路地将我拉到扶梯上。
我和外婆在扶梯上载浮载沉,随着扶梯的节奏,轻松地“巡视”着商场的每一层。我们没有被各式各样的商品所困,脚步轻快,心中却始终惦记着那个小小的目的地。就这样,在一路的欢声笑语与走走停停中,我们很快便抵达了位于一楼的明亮大堂。
大堂一点也不明亮,与商场的其他区域可谓天壤之别。两侧尽是关了门的店铺,放眼望去,只有大堂中央的一盏华灯能发出光芒,闪亮地照耀着这个空间。许多顾客聚集在这里,看着商店铁门上的封条,议论纷纷。

“这里的商铺都关门了。”我说。“莫担心,如今人海茫茫,还有外婆陪着你。”外婆回答,她的目光,如暖光灯一般撒在我身上。
这里聚集着许多眼神空洞的顾客,他们低声窃窃私语,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动,嘈杂不息。那声音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人牢牢笼罩其中,让人无处可逃。我忍不住抬手,用力捂住了耳朵,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喧嚣。
“快走吧,理想的目标就在我们眼前。”外婆那佝偻的背影,此刻在我心中再次变得高大起来。她迈着稳健的步伐,紧紧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出了商场。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脚步竟匆忙而凌乱了起来!
我猛然回头,双眼瞬间瞪大-人群如同潮水般向我们涌来,那狂热的模样宛如饥饿的野狼在追逐逃逸的猎物,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突然,外婆猛的拉起我的手,向外奔跑!她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让我瞠目结舌。
“他们是来抓你的!”
“外婆…慢点,我要去见丽兹曼!”我们逐渐跑进了一座公园。这座天然公园鸟语花香、树木成荫,颇有一番青山绿水的气氛。

公园有一片大湖,两侧长满了柳树。水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水上布满了横错交织的廊桥和庭院,一根根石柱灯影,让人仿佛身处西湖的三潭印月,颇有“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风采与韵味。
水上廊桥交织错落,红黑相间的楼阁排列有序,颇有“梦回江南画中游”的诗意。
外婆竟执起我的手,在这错综复杂、险象环生的地形间纵跃前行,衣袂飘飘,裤脚竟未沾染半点水渍。
那些顾客们气急败坏,像一群疯牛冲了上来。在蹂躏中、推挤中、喊叫中,许多顾客被身后的人挤到了水里,有些人发生了踩踏事故,还有的不敢跳跃,只得在原地踌躇不决。
这些水上的廊桥和亭子,很快便阻挠了他们的行动!
“偷窃贼,给我们站着!”一群顾客大喊。
“可恶…你偷了我们的食品!”几个彪形大汉喊道。
“他们不是杂货店里的人!”我惊呼道。“可是我们付过钱了!”
“少废话,跟他们不要产生任何纠葛!”外婆拉着我迅速离开。
眼看,最近的一个彪形大汉就要抓住我身体,外婆拿出拐杖一敲,那家伙便痛得抽回了手!
另一个家伙正想冲过来,被外婆轻轻的一绊,他很快掉在了水里,激起层层浪花。
“给我们站住!”没想到,商场的人还是穷追不舍,有的甚至如跑酷高手,在廊桥的檐壁上奔跑跳跃,好几次都险些抓住我,但在外婆的大力互助下,那些危机都化险为夷!
“飞檐走壁,行侠仗义。那是古代神话中侠客的特征。”我喃喃自语道。
很快,一路小跑后,那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宝贝,快走,让他们追上就不好了!”外婆又把我拉了过去,很快,我们便离开了这个小巧玲珑的公园,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离丽兹曼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扑朔迷离的谜题,终有揭开事实,真相大白的一天。这一点,我坚信不移。
扑朔迷离间,我们一路跑进了一个马戏团里,掀开帘子,发现这里竟别有洞天!
没有开灯的后台,昏暗而幽静,各种表演道具和饰品整齐划一地摆放于此,我们向西望去,这里陈列着很多器械:不倒翁、摇摇椅、弹力球,甚至还有敞篷赛车…有些光滑锃亮,有些老态龙钟,可谓五花八门。
“真是应有尽有呀…”我就这样呢喃着。
“快躲起来!”外婆喊道。
我们俩都在一架旋转木马后,很快,那群商场的老板们便掀开帘子粗鲁的冲了进来。他们推倒了很多器械和道具,只听见“噼里啪啦”几声,几个保龄球便滚到了我的脚下,还有花瓶的碎片飞了过来。
很显然,他们在翻箱倒柜、不择手段地寻找。
我灵机一动,抓住一个保龄球,抬手扔了过去。
“啊!”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叫了一声,“哪个小混蛋干的?”他揪住旁边几人的衣领,大吼道:“是你吗?是你吗?不是…”
其他人满脸不耐,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嫌弃与烦躁,纷纷将视线投向那个举止如同疯子般的人物。
可能出于怀疑,又可能出于戒备,他最终将保龄球扔向了一个行踪鬼鬼祟祟的人。
很快,一场酝酿于他们内部的冲突便悄然爆发了。没有预告,也没有明确的缘由,拳头与谩骂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风暴。有人试图挥拳击向面前的对手,却冷不防被身后另一人偷袭;他刚转身想要还击,对方却已欺身而上,一脚踹在了他的腰间……一时间,场面失控,人群中的怒吼和喘息混杂,每个人都成了彼此的敌人,乱作一团。
“停手!”不知是谁拿着高音喇叭喊了一腔,我定睛看去-竟是那位零食店的老板,他大喊道:“不要发生内讧,我们要抓住那两个盗窃者!”
没过多久,人群便平静下来,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
外婆首当其冲,冲了上去!她拿起拐杖,与最前边的几人抗衡,我紧跟其后,一个扫荡腿,瞬间踢倒了两个大人!
有人拿着棍棒,从背后向外婆疾速冲来,我抓住一个轮胎,向他扔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那人顿时倒在了地上。
力大无穷的老板一把抓住不倒翁,猛地朝我们掷了过来!那一瞬间,我几乎能感受到危险的迫近,千钧一发之际,外婆迅速出手,一把将我拉到旁边,这才堪堪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这时,马戏团大鹏的上空突然传来一个轻柔而恬静的女声:“你们够了。”
那些商场的老板们,纷纷抬起头,以惊诧的目光向天空望去-大棚顶端连个广播都没有,那声音分明就是凭空出现的。
就在这时,一个金黄闪耀的身影突然如3d投影一般,出现在了虚空!
我尝试着摸了摸,却直接穿透了这个投影!
“没有实体…”我惊异极了。
“这就是丽兹曼!”没想到,见多识广的外婆也叫了出来。
“这般争抢吵闹,岂非显得自己太过稚嫩?莫要错怪了这两位热心的顾客。他们于我而言,今日是尊贵的客人,明日亦是不可或缺的嘉宾。你们不妨查查账本,绝不会短欠分毫……”丽兹曼劝说道。
那些老板们纷纷掏出手机,快速地点开收款订单。片刻之后,他们脸上的焦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与释然——原来,只是系统显示出现了些许延迟。他们缓缓低下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愧疚,向我和外婆道歉:“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我耸了耸肩,外婆也笑了笑:“知道就好,我们早习惯了。”
看见人流纷纷退去,我的内心也更心旷神怡,看着眼前浮现的虚拟投影丽兹曼,我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现在,本人在哪儿呢?”
她面露一丝难为情的神色,声音轻柔却带着难以忽视的恳切:“你还不知道吗?我早已在天堂之国等候多时了。倘若你们心中仍有牵挂,请务必为我悼念,这样我的灵魂才能真正得到安宁。”

我的眼角悄然泛起一丝泪光-直到此刻,那些模糊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是那位身负魔法天赋、牌技超群的女皇血统继承者,曾无数次孤身奋战,无畏无惧。然而,就在不久前,在与恶魔学校的那场惨烈对决中,她毅然冲锋在前,以身为刃,甘愿冒险,最终在战火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壮烈而决绝。
“抱歉,我们来得太迟了……如果能再早一步,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悔与自责。
“没事的,只能说世事无常吧。早年加入了常青树小组,我无怨无悔。”说完,她的身体渐渐黯淡,带着微笑,消失在了空中。
死去的童真记忆,现在又活过来攻击我。
此刻,周遭的一切仿若被一层迷离而怪异的薄纱笼罩,虚幻得不真实。我胸口骤然袭来一阵绞痛,那痛楚宛如利刃般直刺心间。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在耳畔炸开,我猛然从床上惊醒过来。
老人正专注地切着西瓜,手中的刀每一次落下,都与案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居然回家了。
老人苦笑了一番:“下午听说你晕倒在天桥上了,几名警察送你回来的,我已经替你感谢他们了…”
这里不是心灵的栖息地,却是我心永恒的港湾。
深夜,大山深处的这座宁静住宅楼仿佛与世隔绝,幽静的氛围让人不禁沉醉于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万籁俱寂中,唯有清风拂过窗棂的声音,为这片静谧增添了一丝灵动的诗意。这里没有喧嚣,也没有纷扰,每一口呼吸都像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瞬间,令人心神安宁,思绪也随之飘远。
慈祥和蔼的老爷爷。
给予人无限的慰藉。
此刻已是深夜,窗外已飘起了绵绵细雨。这栋茫茫迷雾中若隐若现的住宅楼,不但显得鬼魅,而且将月夜之景刻画得无比神秘。
我坐在六楼的床上向窗外望去,空调的冷风吹得直发哆嗦,记忆似乎又飘回了怅望的远方。
耳畔仿佛又传来了欢快的曲调。
大风车吱呀悠悠的转
快乐的小伙伴真好看
天好看
地好看
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大风车吱呀转悠悠
快乐的小伙伴手牵着手
牵着你的手
牵着我的手
今天的小伙伴
明天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