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
沈昭意睁开眼时，窗外正下着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
她下意识摸向枕下的纹身针，却触到一只温热的手。
吴世勋醒了？
吴世勋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右眼结满血丝，制服皱巴巴贴在身上，像是几天没换。
沈昭意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火燎过般疼痛。
吴世勋立刻托起她的后颈，将吸管凑到她唇边。温水滑过喉管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火光、枪声、父亲最后的微笑...
沈昭意我爸...
她攥紧被单，指节泛白。
吴世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吴世勋遗体已经...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染血的怀表。
吴世勋只找到这个。
表盖上的蜘蛛图案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沈昭意颤抖着打开怀表，里面夹着的照片已经烧焦了一半，只剩她小学时穿着红裙子的笑脸。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白大褂的娇小身影旋风般冲进来，粉色马尾在脑后欢快地跳跃。
江北北吴队！陈局找你——哎呀，沈小姐醒啦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圆脸杏眼，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她自来熟地凑到病床边，身上散发着甜腻的草莓香水味。
江北北我是江北北，警队实习法医~吴队这两天可担心坏了，连我做的便当都不吃呢！
沈昭意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涂着樱花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搭上了吴世勋的肩膀。
而更令她在意的是，吴世勋竟然没有躲开。
午后的医院花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气息。
沈昭意坐在长椅上，看着江北北像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医护人员中间，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吴世勋她父亲是省厅领导。
吴世勋递来一杯热牛奶，在她身边坐下。
吴世勋陈局安排她跟着我学习。
沈昭意盯着牛奶表面凝结的薄膜。
吴世勋从来不加糖，但这杯牛奶甜得发腻——就像江北北的笑容。
沈昭意她很可爱。
她听见自己说。
吴世勋突然转过她的脸。
吴世勋吃醋了？
他拇指擦过她干裂的唇瓣，眼底有隐约的笑意。
沈昭意拍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扣住五指。
吴世勋的手心有一道新添的伤口，粗糙的痂蹭得她皮肤发烫。
她想起废墟中那个戴蜘蛛戒指的手，寒意顺着脊背攀爬。
沈昭意陈局的手表...
吴世勋已经送检了。
吴世勋声音骤冷。
吴世勋但别抱希望，那老狐狸不会留下证据。
远处传来江北北的呼唤。
江北北吴队~陈局催你回局里啦！
她小跑过来，粉色马尾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江北北沈小姐要不要一起？我新烤了曲奇哦~
沈昭意刚要拒绝，江北北已经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江北北别客气嘛！吴队说你纹身超厉害的，我早就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钉在沈昭意露出的荆棘纹身上。
那一瞬间，沈昭意分明看见江北北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兴奋，像毒蛇发现了猎物。
但转瞬她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
江北北这个纹身好特别！是用什么针法做的呀？
吴世勋突然插到两人之间。
吴世勋她需要休息。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江北北撅起嘴，却乖巧地松了手。
江北北那沈小姐好好养伤~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沈昭意的脸颊，带着诡异的刺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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