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凝视着窗外,任凭着冷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宝格丽的名贵手表,指针的光泽隐约闪动。
夜已深,她仍不愿意回来。他向来是一个深谋远略的人,凡是只为了自己,总是做好了最坏了打算。
若她没了,又会怎么样呢?她跑到大街上被车装饰,被抢劫,被绑架,被人杀死,或者卖到国外,都和他没有关系,她是个成年人,能够对自己负责。
没了就没了,要报复刘耀文的方法千千万,就算她没有了也没有关系。
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吗....
丁程鑫靠在了墙上,抬起头叹着气,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随之而来是一种疲累。他身后的墙纸是大地般的深褐色,墙上翠绿色的藤蔓攀着墙壁缓缓墙上,枝干上布满了刺,还有白色的花,这幅模样,亦如他倒在一片荆棘里,无法挣脱出来。
宋暖裹着淡薄的大衣,在寒风中穿过一条又黑又窄的小巷子,抬头是那高大的写字楼群,好似五彩斑斓的群山压在了她的眼前,覆盖了整片黑暗的天空。
住在这边的人,只能抬头仰望着那抹光景,陷入到令人晕眩的极乐幻想中,然后低下了头,瞬间坠入到了那贫苦的现实世界中。
这里是首尔最大的贫民窟,这边的治安混乱,环境脏乱,一切都挤在了一起,挤在一起的房子,挤在一起的声音,挤在一起的呼吸。
她踩在一滩积水上,发出了扑哧的一声,积水溅起,弄脏她白色的丝绸裙子,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下望去,裙子上仍然留着乌黑的一大片。
刺鼻的腐臭味道伴随着仓库发霉的味道围绕在她的鼻尖,她凭借着口袋里仅存的钱,来到了一家昏暗的旅馆。这里接待着各种各样的人,容得下这座城市最丑恶的一切,所有的剧情都可以在这边上演。
旅馆的老板娘叼着烟,双手插在腰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一个柔弱的女人,脸颊被寒风冻得通红,头发乱得像杂草一般,眼中闪烁着泪花,这种令人厌烦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来自那颗未曾麻木过的心,那里尚存在一丝毫无用处的希望。
“钱。”
老板娘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看重她手中仅剩的钱。
“一个晚上要多少钱?”
宋暖的语气轻得连她都听不见了,她的眼神低垂着,不敢直视对面的老板娘。
“三百元。”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急促地将烟吐了出来,又将烟蒂塞回嘴里,然后又烦躁地抖了几下,烟头掉落在地上。
若换做以前,哪怕是三个亿,她不用眨眼都可以买下来。但现在,她得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明天得吃饭。
一走进房间,她就看到了掉落的墙纸,以及破裂的地砖,漏水的管子,以及关不上的窗户,就连这个门,也仿佛一撞就破了,她好想早点熬过去,哪怕用最简单的方式—-睡一觉,可惜在这种环境下,哪怕疲惫折磨着她,寒冷肮脏的环境让她无法入眠。
当初她听到刘耀文过去的悲惨遭遇时,她心疼怜悯他,希望能多给他一点爱,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替他决定了一切。那日的他敷衍的笑容有多灿烂,在现在的她看来就有多虚伪。
她曾经以为钱能买来一切,她愿意用钱买断这个男人的一生,替他掩埋过去,为他的未来铺一条路。
幸运的是——那个男人接受她安排的一切了,他自己掩埋了过去,为自己未来铺了一条路了,顺便将她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