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安下意识就捂住了陈崖鹤的眼睛,说:“别看……我,不好看。”
陈崖鹤眨了眨眼睛,睫毛挠得季怀安手心湿漉漉的。他一点一点掰开了季怀安的手,月光顺着季怀安的指缝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眼睛里。陈崖鹤挪开了季怀安的手,看见了季怀安现在的样子。陈崖鹤把季怀安的头纱掀掉了,捧着季怀安的脸,仔细地左瞧瞧,又瞧瞧。
陈崖鹤说:“一点也不。你很好看。”
陈崖鹤注意到季怀安的头发变成了一种浅淡的绿色,他抓了一束头发到手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抓住了涓涓的流水一般,很快那发丝就如流水般从他手中滑落了。陈崖鹤轻轻地吻了吻那将要划走的发尾,上面似乎还沾着细微的血腥味和些许草木的腥味。这下陈崖鹤才感觉到季怀安确实是由蛊丝编织而出的妖怪了。那种模糊陈崖鹤感官的深紫色雾气已经消散了。
尕嗏伊椟粿眯了眯眼,事情朝着她不可控的方向滑去了。这让她有点儿不高兴。
“喂,你眼前的所谓的圣主,不过是一个虚名,就连这个人也只是一种蛊衍生出来的怪物而已。你还要和怪物凑在一起多久,到我身后来,我保护你。虽然你是小男孩,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保护你吧!”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尕嗏伊椟粿努力挤出一个和蔼地笑来。这个仪式就差这最后一次逆转,就到了九重。离九重,离成功的炼制只差最后一步,尕嗏伊椟粿根本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一个无足轻重的男孩而已,大不了,不用他做伴生蛊了。反正也不缺。
“不……不是的。”季怀安赶紧咬着尕嗏伊椟粿的話尾说,“我不是……妖怪。我以前也是人……也是蛊师……不过,只是男蛊师。后来……才变成这样。我很……纯净。”
季怀安握着陈崖鹤的手认真而又有点着急地说:“现在我,去除了污浊的男筋肉。只剩皮囊,我的皮……我也泡过圣水。你不要担心……我和那些女人一样,很好。你不会再留我一个人的……崖鹤,对不对……”
陈崖鹤突然意识到,无论眼前的季怀安看起来多么多么地“正常”,实际上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一直牢牢地牢牢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的。陈崖鹤突然又不忍心说些什么拒绝的话来了,因为他发现季怀安也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或许他早就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季怀安,所以他才会不忍心伤害季怀安,所以他才会想要保护季怀安。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竭尽全力,不惜一切地保护一个人,这样赤忱而热烈的情感,像鲜妍明媚的火一样炽烈的燃烧一样的情感,就是爱。陈崖鹤对季怀安的怜惜和保护,就是由陈崖鹤心中对季怀安的爱而滋生的。爱一个人,自然是想要这个人更好更好,想要支持保护这个人的。
如此炽烈的情感,从陈崖鹤的眼里心里,如星火燎原一般,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燃烧到了季怀安的身上,唰地一下燃烧进季怀安空荡的胸腔里。季怀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蛊丝都被这种炽烈的爱所炙烤得酥脆焦麻。陈崖鹤的吻随之落在了季怀安的喉结处。
接着陈崖鹤看向尕嗏伊椟粿,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只相信季怀安他是一个好人。”
尕嗏伊椟粿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