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把身上带着的湿巾拿出来,递给女孩。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撞,只是谁都没有把这个碰撞放在心上。
女孩小心地打开湿巾。
独有的气味在湿巾被打开的瞬间传出来,女孩轻轻拿起王一博得手,仔细看着他的伤口。
伤口是擦伤,因为树皮太过粗糙,而且骤然的踩空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林华疼吗?
女孩下意识问出了声,接着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闭上了嘴巴,继续看着他的伤口。
王一博看着认真低头处理伤口的女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疼吗,自然是疼的,只是像这样的伤,他说过很多次了,好像已经没什么了。
她一开口,被习惯性忍着的疼痛才漫上来。
细细密密,像傍晚退潮的海水。
一遍遍拍打着海岸,但又不像涨潮时那么汹涌。
王一博习惯了,这没什么。
王一博轻声开口。
女孩的眼睫一颤,手上的动作不小心失去了控制,没有了刚刚的小心翼翼。
王一博嘶。
听到王一博没忍住的呼痛声,女孩瞬间变得慌乱。
手足无措,湿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神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在王一博的伤口上吹了吹。
林华对不起,我刚刚太粗心了,是不是很疼,都怪我。
女孩十分自责,抬头看一眼王一博又急急忙忙低下头去。
王一博有些怔然。
刚刚女孩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孩眼眶中含着的泪水。
想必她着急忙慌低下的头,也是不想让自己发现她的落泪。
现在手足无措的变成了王一博。
平时更多是和男的相处,大多时候都是神经大条的。
什么磕磕碰碰都是很正常的。
他还没有经历过,因为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而哭泣的朋友,所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女孩太细腻了,像是江南最好的绣娘精心制作的华服。
让人担心着,自己的粗糙会不会划破精美的花纹。
王一博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自我介绍一下呗。
王一博转移话题,眼神看着旁边。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其实更多时候他是沉默的,是无言的,是独处的。但也是喜欢朋友的,喜欢热闹的。和朋友们相处时也是快活的,是放松的。
人总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一边向往着安静,一边又期待着喧嚣。
享受着无边的寂静的同时,也沉浸在世俗的热闹。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么复杂,人才会成为人吧。
林华我叫林华,双木林,华山的华。
说完这句话,女孩想起什么,又笑着补充。
林华是济南的华山,读二声,不是那个五岳之一的华山。
王一博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她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
女孩用湿巾,一点一点把木屑带出来,把手掌上留下的脏污擦掉。
然后用湿巾挤出酒精液,滴在伤口上。
酒精带来尖锐的痛感,王一博的手指有些颤抖,但是一声不吭。
女孩敏锐地察觉到,手下的动作稍有迟疑。
林华一会儿就好了,疼也得消毒呢。
轻声开口,带着哄。
王一博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女孩这么一说,却有些绷不住了。
绯红色从脖颈蔓延到耳廓。
他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样的情绪太过于无措。
无法应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脸上的肌肉,或者可以说是浑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
他带着紧张开口,嗓音也是紧绷的。
王一博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
听上去像是在凶人,又像是嫌弃。
起码女孩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是这么想的。
失落只蔓延上来一瞬,女孩就看见了王一博眼底的慌张。
林华怎么会没事呢,这个很疼的,其实疼也可以说出来的,说出来会好一些的。
她抬头看着王一博,嘴唇有些紧张的抿起来。
然后装作没什么的低下头,只是时不时用余光看一眼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的在意。
王一博只觉得刚刚有些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无措,还有些耳热。
王一博一点都不疼,这有什么好忍的。
看着女孩低下,不再抬起来的头,还有有些萎靡的发丝,王一博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别别扭扭开口。
王一博其实,挺疼,但是,你做的很专业。
女孩动作轻柔把湿巾盖在伤口上,然后顿了一下,抬手把自己外套上的一个抽绳解了下来。
林华就可以固定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抿了抿嘴,抬头看着王一博笑了笑。
林华说出来,是不是感觉有好一些,这样真的有效果的。
看见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落在她身后的地面上。
王一博有一朵蘑菇,看上去很好看,你回头看看。
女孩带这些疑惑回头。
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快,是怎么跳到蘑菇上的。
回过头看着地上的蘑菇,女孩却有些激动。
林华这是!这是涧兰,是营腐生生活的菇类,而且对土壤的湿度有一定的要求。
林华这附近,有水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汇入你刚刚看到的干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