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午餐时间，食堂里的人数屈指可数，大概是因为下午放假，同学们直接回家或者去校外吃了。

　　我肚子咕咕叫，选择近一点的食堂，夏婧也跟着我来到食堂，哪敢让她受委屈，这回就当作谢礼，本大爷亲自请她吃饭。

　　三楼的饭菜又香又实惠，我让夏婧随便找个座位，自己则去排队买饭。15号窗口，是我最喜欢的肉菜。每次来这个窗口必定爆满，要不是因为夏婧，我宁愿啃面包我也不来排这死长队。

　　我在刷视频，一不留神忘了前进，刚想动身，一帮男生突然截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宇。

　　呦呵，八成那事就是他搞的鬼，今儿这明摆着来插我队，摆明了他就是等着讨骂。

　　我眼皮一抬，眼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弧线，我轻挑额前的碎发，语气甜得发腻：“哟，张哥呀~”

　　尾音拉得老长，让人听了浑身酥麻，不由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张宇一下没忍住，直接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我。这小子，我还没动手呢，就吓成这样，他的胆量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朝他招了招手：“张宇哥，快点过来呀，你杵那儿做啥呢？”

　　他不过来，那我可就要过去了，他那些小跟班急忙冲过来护驾，可惜，他们在我面前就像小猫遇到了老虎，拦不住我。

　　我伸手拍了拍张宇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背瞬间僵硬起来，“张哥啊，你说咱俩有仇吗？”

　　他那些兄弟围了上来，但是我没动手，他们不敢碰我半根毫毛。毕竟，这些年我打架的战绩已经传遍全校了。

　　张宇紧咬牙齿，“你想干什么……可别乱来。”

　　有胆插我队，没胆干架？

　　“哎哟，张哥，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乱来呢？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他的嘴唇抖得厉害，哆嗦了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你想怎样？”

　　我冲他甜甜一笑，松开搭在他脖颈上的手，随后，我眼神一凛，眼睛里写满了厌恶，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响亮地扇在他右侧脸庞上。

　　张宇被我突然袭击给打懵了，整个人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右侧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你踏马的……”

　　我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膛，弯腰拉起他的手，我再次将拳头挥向他的鼻梁，瞬间滴出来两滴血。又狠狠砸在他另一侧的脸颊上，一拳接着一拳，他破口大骂，双腿胡乱踢蹬着。

　　“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亲自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宇被我唬住了，一动也不动，我靠！还没反应过来张宇直接被吓尿裤子了！

　　他的几个兄弟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瞥见他们的腿肚子正在抽筋，显然被我吓坏了。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离夏婧远点，否则——”

　　“老子弄死……”刹那间，我的视线与远处的一双乌黑而又明亮的眼睛对上。

　　夏婧正直勾勾地望着我，我给她来了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我没想到她会一直盯着我看。

　　要命，夏婧还在呢！打人和骂人全被她看见了！

　　呸呸呸，不能说脏话！

　　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她会不会觉得我太暴力了，等下表现得柔弱一点，会不会挽回点颜面……？

　　本来笑嘻嘻地可以解决问题，不会暴露得这么快，夏婧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暴力狂？

　　我的目光又跳回张宇身上，他的同伴已经扶起他，但他的脸仍旧肿得像猪头一样，眼圈青得可以去参加拳击比赛，一脸的苦相，在那儿哼哼唧唧个不停。

　　他们显然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挡我的道，我也没心情跟他们纠缠，轻蔑地甩了甩手，这才离开。

　　我哼着歌，慢悠悠地走回座位上，把饭递给夏婧：“喏，给你买的，趁热吃。”

　　我坐下以后，夏婧看着我，眼神怪异，似乎有话要说。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屑地哼笑一声：“我就是觉得他挺烦人，看见他就犯恶心，顺手帮你打跑了流氓，不用谢我。”

　　夏婧淡淡地说：“谢谢，我从没见过你动手。”

　　我耸了耸肩：“没办法，我混社团的，打架很正常啊。”

　　“不怕被抓到吗？”

　　我笑笑，“被抓好多次了，我有什么可怕的，而且他们拿我没办法。”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你希哥混？”

　　我一边戏谑地说着要把米饭分两份，一边自己端起一碗狼吞虎咽，我的胃已经空虚很久了，这会只想痛痛快快地填满它。

　　我埋头苦吃，没注意夏婧的表情，我干完饭后，擦了擦嘴巴，这才看到夏婧呆滞的表情。

　　她吃相优雅，举止文静，连咀嚼时唇瓣微动都带着一股淑女的韵味。我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说：“饱了。”

　　夏婧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的力气比我大，掐得我胳膊生疼，“我已经是你的狗了。”

　　我皱眉，只见她抓住我的右手，对着我的手背呼气，吹拂着我的伤口。

　　我有些发懵，记忆中的夏婧，绝对是高冷的女神范，她从来不会主动关怀谁。我甚至有点怀疑，她今天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她的眼神温柔得出奇，我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喷在我手臂上，她的呼吸很平缓，我的手臂渐渐泛起粉嫩的红晕，我忍不住缩了缩手臂，“你干嘛？”

　　她却握得更加用力，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姐姐……”

　　我瞪大了眼睛，这丫头该不会脑袋秀逗了吧？她刚才叫我姐姐？

　　她叫我姐姐了？我反复确定自己的耳朵，发现没错，这小狗真的叫我姐姐了。

　　我有点莫名的慌张，又有点莫名的欣喜。

　　“姐姐，你的伤口……”

　　“不关你事。”我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

　　夏婧怔怔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我最怕女孩哭了，但是看到她掉眼泪，还是有种负罪感，心里一阵慌张，我赶紧安慰她：“喂喂喂，我又没弄你，你哭什么？”

　　夏婧抬起头，啥事也没有，她牵住我的手，眼底透出一抹崇拜，“姐姐刚才揍人的样子，很帅。”

　　我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就笑翻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耳垂上，我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看你戴耳钉很帅而已。”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耳垂。

　　夏婧歪着头，眼眸晶莹剔透：“你明明就很担心我，还专门跑来找我，你放学后还偷偷摸摸地跟踪我。我猜，你不想让我也对别人这么好，只能对你，对不对？”

　　我愣住，她看出来了，她早知道了，这小子怎么这么精！

　　她居然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确实是因为不想让她和其他男生多说几句话而产生占有欲，才会跟踪她。

　　“我就是担心你怎么了！老子是怕你被人欺负！”

　　夏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就是在乎我了？”

　　我心跳漏掉一拍，强装镇定地说：“废话，老子才懒得管你！”

　　她轻轻地笑着，嘴角勾勒起甜美的弧度。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多余，我又何必跟她讲这些？我气鼓鼓地说：“我走了，要上课了。”

　　“姐姐，我们一起走。”

　　夏婧主动拉住我的手腕，我看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睛里波光潋滟。

　　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引诱我对她产生某种依赖性，然后她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过分要求，而且我不喜欢别人黏着我。

　　我挣脱她的手，往前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说：“不劳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