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尿完尿回到座位，夏婧忙着刷题，为什么她总是很忙，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她都不累的吗？难道她的脖子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不锈钢？她的眼睛是防弹玻璃？还是她的手是永动机？

　　以前的的时候，她都会主动找我讲话，现在理都不理我了，连头都懒得抬，就那么讨厌我吗？

　　渣女！我真怀疑我上辈子造了多大孽才遇见这么一个极品。

　　课堂上的时针似乎走得格外缓慢，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但我的思绪却飘飘然地穿越空间，停留在夏婧离开医务室时的背影。

　　回想昨天，我怎么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还是人么？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失去夏婧，害怕这唯一对我伸出手的人会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陈屿希，回答一下这个题的解题思路。”数学老师突然叫到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起身来。

　　我低下头，快速扫描了一遍试卷，哪道题啊，我哪里会什么鬼解题思路？这种简单的题目我只用猜一个答案就能蒙对，干嘛要浪费脑细胞去答题。

　　老师那锐利的眼神锁定我，我大气不敢出，最后不得不投降：“老师，我不会。”

　　“那同桌回答一下吧。”

　　夏婧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来了一句：“老师，我也不会。”

　　班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仿佛我们俩是最佳喜剧搭档。

　　“你们俩平时不是小聪明挺多的嘛。”老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又指着我和夏婧说：“你们两个，就站着听我讲，刚讲的题，我看谁还不认真听。”

　　老师说完就继续板书，我偷偷瞄了一眼夏婧，难道学霸也会走神？怎么感觉她十有八九是故意的，我们两个还挺般配。

　　我忍不住偷笑起来，好煞笔。

　　然后我又一次偷瞧她，这次她抬头了，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不见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与疏离。

　　我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我想要撬开她的心扉，却发现自己连她的门槛都未触及。

　　我强装镇定，尽量做到不露馅，可当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却有意避开了我的视线，专注地听老师讲课。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夏婧在逃避我。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我，她为什么要逃避我，冷暴力我，无视我……

　　我咬着嘴唇，心里堵着一股闷气，不要冷战，我不喜欢冷战，要不试着撒个娇，服个软？

　　下课后，我立马坐了下来，清清嗓子，声音夹了夹：“婧婧，我错了，对不起，不要不理我。”

　　夏婧依旧脸朝黑板，只是身躯微微颤了颤，好似被我的猛攻稍微电到了一点点。

　　“你还在生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种屁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好不好？”我扯住她的袖口，使劲晃了晃，说着就悄悄挪了挪屁股，贴近夏婧一点。

　　我这么诚恳地跟她道歉，她应该能够原谅我吧，我看着她的侧脸，她依旧保持沉默，不曾有任何反应。

　　“喂，你不要闹脾气啦。”我拉长了声调，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胳膊。

　　“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不好。”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且疏远，“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我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你一个人安静，所以连带我一块儿讨厌了吗？”

　　“我从来没有讨厌你，陈屿希，你是我的例外。”

　　我怔怔地望着她，心跳加速，像是等待命运宣判的囚徒，直到这一刻，审判的钟声终于敲响，决定我命运的裁决降临。

　　我老脸一红，狠狠心动，我靠靠靠靠靠！！

　　她是在说我吗？我是她的例外！！

　　我捂住脸脸，呲了个大牙，反复品味，逐渐返祖，哈哈哈哈哈哈！给我骄傲死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砸得我有点晕头转向，让我瞬间不知所措。我一直以为夏婧会和我保持距离，像对待其他不良少女那样，可我竟然成了她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例外。

　　这让我心里的小鼓敲得特别乱，就像一只小船在风暴中打转转，完全找不到北，我嘴硬：“我不信，证明给我看。你得保证，不许生气，不许躲着我，要像以前一样对我好，行不？”

　　夏婧转过身，凝望着我，许久许久，终究点了点头。这天晚上，我兴奋得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

　　正值春风得意的三月，满树的黄花风铃木在讲述春天的悄悄话。晚饭过后，我与夏婧漫步在食堂旁的小道上，那些小黄花似乎在眉飞色舞地卖弄风情。

　　一群女同学正围在树下摆拍，夏婧走在前面，我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她转身问道：“怎么了？”

　　我语塞，随即咧嘴一笑：“我想跟你合照。”

　　听说黄花风铃木是先开花，后长叶，枝头见花不见叶，突然觉得大自然好神奇。它的花形如风铃，是春天里独有的一抹浪漫。

　　“好啊。”夏婧答应得爽快，我们并肩走到树下。

　　我兴奋地举起手机，摆出经典的剪刀手，“咔嚓咔嚓”一阵狂拍。我的背影和夏婧的背影重叠，我们同时抬头望向树上，树叶间的缝隙中小鸟正忙里偷闲。

　　相视一笑后，我们选了一棵树当背景，一声咔嚓，定格了这瞬间，然后我就把它发到了朋友圈。我自己平时发朋友圈懒得p图，这可是夏婧女神啊，我可得亲手操作。

　　夏婧果然和花很相配，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这脸蛋上镜得让人羡慕嫉妒恨，如果摘下眼镜，估计会更美。当然不摘也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我正忙着修图，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抢着和夏女神合影留念了，我赶紧脚下加油，加快了修图的速度。

　　就在我咬着指甲苦想文案的同时，转眼间夏婧已经和一个男生在树荫下搞起了小动作，男孩子手里捧着花束，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夏婧很有兴趣。

　　周围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成了最佳吃瓜群众，捂着嘴在那偷笑，生怕打扰了这浪漫的小剧场。

　　好的，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我脚步顿住，这个男孩肯定是夏婧的追求者，不会是要表白吧？！看到这一幕，心里愈加不是滋味，劳资才是正位，你算个der。

　　我走近他们，笑得这么欢？

　　“夏婧，可以加个绿泡泡吗？”

　　夏婧摇了摇头，他继续穷追不舍，“夏婧，我真的想成为你的朋友，可是请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好吗？”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夏婧笑容疏远而客套，“可是我对你没有感觉啊。”

　　男孩不肯放弃，“你对我没兴趣，你对玉米呢？你对香蕉情有独钟不？我可是……”

　　他这番话是故意压低声音说的，几乎要贴到夏婧的耳垂上，我在一旁竖着耳朵，跟他们贴得比膏药还紧。周围的同学不一定听得清，但劳资是顺风耳，劳资一句不落全听见了！

　　我白眼直翻，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么喜欢开黄腔就去亖，谢谢。狗掀门帘子全靠一张嘴，说你呢，下头男！

　　我忍无可忍，直接箭步过去，直接扣住了男孩的后颈，将他按在树干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有什么好加的，就你这种货色，加你干嘛？帮你砍一刀？你tm还开黄腔，你有脸吗你？”

　　男孩捂住脑袋，瞪向我：“哪个王八蛋！”

　　我一巴掌拍过去，将他的脑袋打歪了，“下头男，被夏婧迷了直说，开什么黄色笑话？”

　　听到你的发言，就知道你学白上了，还学着装b。书你不读，b你猛装！

　　“有本事你报j抓我啊！”男孩气势汹汹，一副要跟我干架的模样。

　　“怎么这黄色笑话是记你家族谱上了？一天不说就是对不起你列祖列宗，你列祖列宗还挺幽默哈，族谱上除了黄色笑话还有什么？”

　　“细狗，又小又细又短，mac都比不过吧？如果问你是不是看过，就说你有暴露癖啊？礼义廉耻四样，你一样都不沾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别灰心，小小的的也很可爱，mini的也很特别呢。”

　　心脏的人，说的话都是脏脏的，令人反胃。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机关枪似的，噼啪噼啪一阵乱扫。

　　周围聚集了不少同学，听到我这番话，才知道他在开黄腔，纷纷指责咒骂他。男孩被气的满脸通红，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逃走了。

　　我叫住他，“喂等等！”

　　他回过头来，一脸疑惑。

　　我大声嚣张喊道：“你走太慢了，你得跑啊，赶紧离开我的视线，爷爷我送你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

　　周围笑声朗朗，他嗖地一下逃离现场，念在夏婧也在场的份上，我硬是忍住了动手的冲动，感谢本大帅哥的大恩大德吧。

　　夏婧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她俏皮地贴近我的耳边低语：“我们家希希奶凶奶凶的，可爱极了。”

　　奶凶奶凶的？沃德发？！

　　夏婧脑子是不是有猫饼，她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脑子被车撞了。

　　“你笑什么？刚才那个混蛋，真是欠教训。”

　　竟敢勾引我家夏婧！

　　夏婧微微一笑，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发型，“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酷，也很可爱。”

　　“别胡闹，我都忍不住要揍他了。”说完我就拉着夏婧快步离开，下头男真多，夏婧可不能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