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早晨走在路上，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前奏，早上竟然没看见夏婧的人影，学霸就是学霸，和时间赛跑。

　　路过食堂，想着要不要进去买早餐，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买一个肉夹馍恰恰吧。

　　年纪榜单应该贴出来了，每次这种大型考试都会贴榜，然后换一轮优秀学生。本想着看一下榜上的成绩，结果一堆人围在旁边，我一个人站在远处观望，榜前有一个人疯狂在撕什么东西。

　　简直大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撕榜！

　　我好奇地走近，竟然是夏婧在撕，她在撕榜单，为什么要撕榜单？

　　哦，不是在撕榜单，而是照片——我的照片。

　　她就这样闷不做声地撕着，周围的同学纷纷跑来看热闹，窃窃私语，嘴里骂着：“陈屿希就是个渣渣，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之类的话。

　　有些人甚至拿出手机录像，准备吃一波大瓜。夏婧一点也不慌乱，她冷静地说：“你们都闭嘴。”

　　她的手越抓越紧，撕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她将我的照片撕掉了一大半，双手拿满了，丢进垃圾桶接着回来撕。

　　看着这样落寞的夏婧，我心里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揪了一下，心疼极了。

　　忽然有人转头看见了我在身后，大叫：“陈屿希来了！”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全都转过头来看向我，人群自动分开，仿佛我是什么病原体。我自然地走到榜前，看着我自己的各种丑照丑事，心里一阵钝痛，那种灵魂被击穿的彷徨与无助。

　　我打张宇的照片、和我兄弟一起打架斗殴的照片、我质问楚莹的照片、我之前欺负夏婧的照片，我扇人耳光的照片。

　　还有一些我和不明人士异常暧昧的照片与夏婧一起暧昧照片的对比图。

　　当我看到我喂流浪猫的照片时，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击个粉碎，我手里拿着是沾了耗子药的食物。

　　照片里的我，完全就是一个恶毒的霸凌者，我呆住了，僵硬地握紧手机。我看着那一张张的照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看到夏婧通红的眼眶，心里刺痛。

　　“婧婧……”我走上前，把夏婧揽进怀里，叫她不用撕了，没意思。

　　我拉着夏婧头也不回得离开，我拉着她走进教室旁边的废弃教室，夏婧任凭我牵着，一句话也没说，这里平时没人来，我锁了门。

　　我把夏婧抱坐在一个破旧的课桌上，我强颜欢笑道：“婧婧，我今天早上吃了一个馍，你想知道是什么馍吗？”

　　“什么馍？”夏婧愣了几秒才问。

　　我勾勾手，让她靠近我，我在她耳畔说：“Can you kiss me more?”

　　我故意逗她，夏婧低下头不懂我的玩笑话，我继续诱哄，“媳妇儿，我想亲你了。”

　　夏婧一听，马上凑了上来：“是你先撩我的。”

　　我随即嗤笑，仿佛那些事能一笑而过，我单手撑着桌沿，另外一只抚摸着夏婧的脸，“我还以为你要拒绝呢。”

　　“不拒绝。”夏婧说。

　　我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夏婧的唇香香的、甜甜的、软软的，我尝试了几次之后，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她也回吻我。

　　吻着吻着，轻吻变成了热吻，浅吻变成了舌吻，不知怎的我就跨坐到她的腿上。我记得她说过她的腿只给我坐，一切发生的太快，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夏婧比我更加炽热激烈，她的吻时而温柔，时而急切，我情不自禁地迎合她。

　　我搂住她，把头埋在她脖颈里，嗅着属于她的味道，“媳妇儿，我超级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样我们就可以kiss forever吗？

　　“嗯？”夏婧低低地回答：“我听不清你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说完这句话我哭了，我非常非常非常地惊讶，不是冲动想哭，而是结结实实地哭了。

　　夏婧吓了一跳，“怎么哭了？”

　　“害怕分手。”

　　夏婧拿出纸巾帮我擦眼泪，细心安慰我，“不会分手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

　　夏婧摸摸我的头，说：“没事，我不会跟你分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我扑到她怀里，随后咬她的脖子、咬她的锁骨，咬她的手指。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在撒娇，求爱，夏婧没推开我，任由我发泄自己的情绪，只是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她抱着我，任由我咬，直到我的牙齿磕伤了她的手指。我放开她，看着她的血迹，心里一阵愧疚，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我要走了。”

　　“你去哪？”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跑得太急，随身携带的药盒掉落在地，捡起药盒的瞬间，我却看到手腕上的伤痕，一条一条，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我知道夏婧看见了，我不敢看她的表情，她跑过来蹲下身，心疼地问：“很疼吧？”

　　我没说话，之前我一直穿的长袖，原因就是因为伤疤，之前穿裙子也是用遮瑕才遮住的。

　　夏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一句话也没说，跑出来艺术楼，来到综合楼，这里都是普通文理科的学生，我们美术生是和他们分开的。

　　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这里没人能找到我，在综合楼的六楼一个破旧昏暗的杂物室。我的手机响了，是夏婧的语音电话，我不接，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好难受，犯病，要死了，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好累，不想说话不想联系任何人信息也好电话也罢不想接不想看觉得好累好累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我随意抓起几粒药，塞进嘴里，闭上眼睛，苦涩的药味充斥着口腔，脑子里一片混沌。突然我的胃酸反流，我yue的一声，一阵作呕。

　　胃部一阵痉挛，我感觉我的肠子似乎在抽搐，我痛苦地捂住腹部，我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

　　我一直在控制药量，好的时候不会吃药，可是坚持不了一星期，又发作了。

　　我之前梦到我从学校跑了出去，跑了很久才发现身后是老师和我爸妈，然后我要跳楼，我爸以为我又在那装，嚷嚷着开车要撞死我。

　　太阳初升之时，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我在黑暗中起舞，因为我看见了夏婧。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那双眼睛我永远也忘不掉，她向我伸出手，邀请我跳一支舞。

　　我的脚不听使唤地向她走去，伸手将她的手握紧。我把手放在她的掌心，然后两只脚慢慢地移动，在空气中旋转。

　　她带着我跳着，我们跳到楼顶。她的手揽住我的腰，她把头贴在我胸膛上，我闻到了她的体香，我们在楼顶上拥吻了很久。

　　她微笑着又把我带入黑暗的世界，她把我拉下去，然后又把我拉上去，两人就在黑暗里交织在一起。我在黑暗中挣扎，却始终逃脱不了她的束缚。

　　渐渐的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她一张樱桃般鲜红欲滴的嘴唇，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游弋，在她身体里乱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我内心的压抑。

　　所以我一遍一遍地吻着她，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的肩膀，她的胸口。

　　我越来越沉迷，越来越疯狂。

　　幸福了，然后呢，会有什么后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大口喘着气，额上全是汗珠，我看了看窗外，已经是中午了。我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药丸，不知道又把自己迷失了几回。

　　还是被现实狠狠推了一把，我不该贪恋美好，可我想尝尝真快乐的滋味，憔悴不堪时，我却异常清醒。

　　我不在乎疲倦，受够了虚情假意，我的夜晚会失眠吗？不再有新鲜感，没有什么新的，一切都沉闷孤寂。

　　我跌倒在地，打破了黑暗，却发现光明的背后是深渊，我便摔得满身伤疤。

　　请饶恕我！

　　Please,Spare me！

　　我走到楼梯间，如果我从这里摔下去，没人知道，很快就结束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