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

所有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自己从未谋面的人回到村子。

    很多人都出来接，但是…人间乐看不到青年人了。诸多老妇带着孩子出来。这个年代吃饱饭是一种奢侈。哦不对，是幻想。

     一个老妇人上前，来到首长前，他怀里抱着个用破布包起来的长柱形东西。湿的。她的眼里只有混浊的泪水。身体哆嗦，带着牙齿也哆嗦起来。她颤抖的开口：“他…找到了吗？”

    首长降手里的长柱体缓缓地递给她：“对不起…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他…”后面的话首长说不出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妇人打开那个长柱体，那是一个青年的小臂，手环上挂着红绳，上面有个牌子，老妇将牌子正面转过来，她只看到了四个字，是她亲手刻的。

   “小五平安”。

   老妇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抱着手臂咚的一下跪在地面。本来已经老去的声带嘶吼着叫喊。念着小五，念着我儿…混浊的泪水留下。谁都安慰不了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谁都不能去让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要心痛了。

    谁都不能。怎么可以能。

    老妇的声音犹如开关，那声嘶哑后，更多人发出失去亲人的痛苦叫声。

   “爹…爹…”

    “我的母亲…我家只有我了…母亲…只有我了…”

   “……”

    士兵用袖子擦了脸。哀嚎不断。

    人间乐见过这样的场景吗？见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是人间乐还是为这种场景悲悯心痛。她执掌的东方土。快撑不住了。

     神明应该断七情六欲，但人间乐不行，渡客，如果没有了七情六欲，那跟转生门没有什么区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带着理智和是非判断人之过。

    转生门判不了这些孩子的是非，她来判。历代读客从不将恶鬼再一次放回人间。人间乐也不会。

    离去的人啊，请莫急赶路。回到你所爱之人的梦里，跟他们好好说道个别。

    领路鬼差啊，请莫急前进。给他们一点时间去找人。让他们与爱的人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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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乐进入一间普通的土基房，这是东方土将士的休息区。  里面站着几个高级首领。一个小兵进来：“报告，我军还有…还有…”

    首长走到他面前，严肃下令：“站直了！好好说！”

   小兵立马站的笔直：“报告！我军还有不足三万人，不足敌军的四分之一，除此之外，敌军兵分俩路，以国道，松道为主要进攻地。松道敌军占据优势，我军难以攻打下来。国道那边我军誓死捍卫，却还是难以喘息。”

     首长低头沉默良久，像下定决心一般对小兵道：“下去扩招征兵，十岁以上，都可以…”

    其中一个首领觉得这是荒缪的做法，反道：“这不可以，十岁以上，他们有几个比枪杆子高？哪里还会打战？”

    首长叹息，他道：“国道背后是什么，是西南与东边的物资通道，必须守住。如果断了，国家就是难上加难。松道地势优越。它代表着整个西南地区的生死存亡。我们一条都不能丢。属于我们国家的土地，我们要一寸一寸的打回来！民族已经在存亡之际，我们别无选择。”

    众人沉默。

——————

    战事紧急，上午决定扩招，下午就有小兵在村口招人。

一张桌子，俩个识字的小兵坐在那里登记。基本上来一个，就收一个。

人间乐站在旁边看着，来的新兵大多还不足她人形态的胸口高。她人形态顶天了也才一米八。一个一个小瘦嘎巴来当兵。果真还没有那枪高。

小瘦嘎巴们老老实实的排着队，等着自己被收。

登记人说：“你今年多少岁？家中可有老人？”

小瘦嘎巴说：“9岁，没有人了。”

登记人说：“你叫什么名字？去那边拿服装和枪。”

小瘦嘎巴说：“陈蛋。鸡蛋的蛋。”

9岁，无父无母。人间乐闭了闭眼，陈蛋已经过去拿了衣服和枪。

太瘦了…太小了…

陈蛋后面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子，她看起来比陈蛋高一些。人间乐意外的，女孩眼里没有悲伤，没有好奇，要说有什么，只能说是恨。

她坚定的说：“我叫糖糖，11岁，我来当兵！”

登记人说：“家中还有谁？”

糖糖慌了一瞬，没有回答。登记人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糖糖还是没有回答。

后面传来回答：“糖糖家里还有一个6岁的弟弟！”

糖糖不可能说家里没有人了，她有个弟弟，忌口的话不能说。她回答不了那个问题。

登记人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你的弟弟需要你。”

糖糖看着登记人的眼睛回答：“战争更需要我，我不害怕我的弟弟无人依靠。我死了，地守住了。我的弟弟就长大了。”

后面的小瘦嘎巴们也开始叫唤“对啊！我们不害怕，直接把我们的名字记上吧！”

“直接记上吧大哥哥！我们一定可以的！不要小看我们小孩啊！”

“……”

“……糖糖去那边拿衣服吧。”

队伍的人正在变少，纸上的名字越来越多。3999人名册。

当他们在收桌子的时候，不远处有个男孩一边跑一边叫着等等。登记人等他，等他到了，登记人看到他后面原来跟着我一个佝偻的老人。男孩大呼一口气对着登记人说：“我叫张磊，15岁！我来当兵打敌人！”

登记人还是问他，家中还有谁？

后面那个老人尽力大声说“有！有！有我！但是你让他去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已经不需要谁来照顾了！我拿不动枪了，他却拿的动，我活够了！让他去！”因为过于激动，老人有摇摇晃晃的好似站不稳。

张磊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搀扶过去：“爷爷，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一定可以看到敌人被我们打退。”

老人拍了登记人的肩膀“你是个好士兵，你们都是好士兵。但现在…已经不是顾及我们的时候了！你放心让他去吧，他是个听话的，也是个能干的。”

4000人 名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