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玦在山林里走了整整两天,寒髓毒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发作时,指尖的麻意都会顺着经脉蔓延到心口,像有无数根冰针在扎。他身上的伤口早就裂开了,粗布衣服被血浸透,又被汗水和雨水泡得发硬,贴在身上又冷又疼。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山林边缘的小路走,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渴了就喝溪里的水。这天傍晚,他走到一个山坳时,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不是寻常草药的味道,而是带着点苦涩的异香,和他之前在暗卫营闻到的、李柏给的“温养药”味道有几分相似。
满玦的心猛地一紧,强撑着身体,朝着药香的方向走。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看到山坳深处藏着一间小小的药庐,庐前晒着些不知名的草药,药香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他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着药庐的动静。药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哼着小调。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扶着树站起来——他需要药,哪怕只是能暂时压制寒毒的药,而且这药庐的位置这么隐蔽,说不定和温衍的毒药有关。
满玦慢慢走到药庐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里面的药架上摆满了药罐,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正坐在桌边捣药,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精神矍铄。
“进来吧。”老者突然开口,头也没抬,“站在门口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满玦愣了一下,推开门走进去,对着老者躬身行礼:“晚辈……晚辈路过此地,身上有伤,想向老丈讨些伤药,日后必定报答。”他没敢说自己的身份,也没说寒髓毒的事,怕引起老者的怀疑。
老者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从他苍白的脸色看到他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他微微颤抖的手,眉头皱了皱:“你中的不是外伤,是寒毒吧?而且是很烈的寒毒,已经侵入骨髓了。”
满玦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老者竟然能一眼看出他中的是寒髓毒!他赶紧又躬身道:“老丈慧眼,晚辈确实中了寒毒,不知老丈可有办法暂时压制?”
老者放下手里的药杵,指了指桌边的凳子:“坐吧。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满玦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凳子上,伸出左手。老者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上,闭上眼睛,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老者才松开手,叹了口气:“你中的是寒髓毒,是用七种极寒的草药加上蛇毒炼制的,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了。而且这毒已经在你体内待了很久,要是再找不到解药,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满玦的心脏沉了下去,他看着老者,“老丈知道这毒?那您知道解药的配方吗?”
老者摇了摇头:“这毒很阴毒,我也是年轻时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记载。解药需要用到‘火髓花’和‘温心草’,这两种草药都很稀有,火髓花生在火山口,温心草只长在千年寒潭边,而且需要用特定的手法炼制,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剧毒。”
满玦的心里刚燃起一点希望,又被浇灭了。火髓花和温心草,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去找了。他沉默了片刻,又问:“老丈,您知道是谁会炼制这种寒髓毒吗?”
老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药架旁,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递给满玦:“这里面是‘驱寒散’,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寒毒,让你少受点苦。至于谁会炼制这毒……你还是别问了,知道得越多,危险越大。”
满玦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老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老丈可听过温衍这个人?他是青云宗的长老,我怀疑这寒髓毒就是他给我下的。”
老者听到“温衍”这个名字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药罐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着满玦:“我不认识什么温衍,你赶紧走吧,别在我这里待太久,免得给我惹麻烦。”
满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加确定——这老者一定认识温衍,甚至可能和温衍的毒药有关!他刚想再追问,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寒意,寒髓毒又发作了!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咳出了一点血丝。
“你怎么了?”老者听到他的咳嗽声,赶紧转过身,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丝,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快把驱寒散吃了,用温水送服,能缓解些。”
满玦赶紧打开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进嘴里,又接过老者递来的温水,咽了下去。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胸口的寒意渐渐缓解,咳嗽也停了下来。
“多谢老丈。”满玦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老者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确实认识温衍。二十年前,他曾来我这里求过药,想炼制一种能让人经脉受损却查不出来的毒药,我没答应,他就威胁我,说要烧了我的药庐。后来我听说他进了青云宗,成了长老,就搬到了这里,再也没和外界联系过。”
满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老丈,您知道他当年想炼制的是什么毒药吗?是不是寒髓毒?”
“应该是。”老者点了点头,“当年他说的毒药症状,和你体内的寒髓毒很像。而且他还问过我火髓花和温心草的下落,说要找这两种草药炼制解药——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给人下毒,再用解药控制对方。”
满玦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温衍果然早就预谋好了!他给自手下寒髓毒,就是想控制自己,让自己成为他的棋子,后来见自己不听摆布,就想杀了自己,还嫁祸沈家灭门案!
“老丈,您知道哪里能找到火髓花和温心草吗?”满玦看着老者,眼里满是恳求,“我必须找到解药,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揭穿温衍的阴谋,为那些被他伤害的人报仇。”
老者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到墙角,翻开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递给满玦:“这是我年轻时画的地图,上面标了火髓花和温心草的大致位置。火髓花在南边的火山谷,温心草在北边的千年寒潭。不过这两个地方都很危险,火山谷经常爆发,千年寒潭里有妖兽,你一个人去,恐怕……”
“我不怕!”满玦接过地图,紧紧攥在手里,“就算再危险,我也要去!只要能找到解药,能揭穿温衍的阴谋,我死也愿意!”
老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再给你准备些伤药和干粮,你路上用。还有,这是‘避毒符’,能帮你避开一些低阶妖兽的攻击。你要记住,去火山谷的时候,一定要等火山平息了再进去,去千年寒潭的时候,要小心潭里的冰蛟,它最怕火,你可以带些火折子。”
满玦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眼泪差点掉下来:“老丈的大恩大德,晚辈永世不忘。等我揭穿了温衍的阴谋,一定会回来报答您。”
老者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还修仙界一个公道。温衍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害更多的人。”
当天晚上,满玦在药庐里休息了一夜。老者给他换了新的伤药,还煮了些补身体的汤药。第二天一早,满玦收拾好地图、伤药和干粮,对着老者再次道谢后,就朝着南边的火山谷走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温暖。他的脚步很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火髓花和温心草,炼制解药,揭穿温衍的阴谋,为林风、为沈家、为所有被温衍伤害的人报仇!
可他不知道,温衍已经知道了他还活着的消息,正带着弟子往火山谷的方向赶。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