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次回眸》第四章·叩门
云忧谷的石阶比记忆里多了三十六道裂纹。
墨雪数到第三十七道时，明月突然拽住她的衣袖。谷口那株歪脖子梅树下，立着个修长人影。晨雾缭绕间，那人腰间半块玉佩正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拍打在素白长衫上。
"雪..."
谷主的呼唤卡在喉间。他手里握着的药铲"咣当"落地，惊起几只寒鸦。墨雪看着那些黑色翅膀划过天际，忽然想起当年离开时，也是这样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
明月识趣地退到石碑后，却见谷主踉跄着向前两步，又猛地停住——墨雪正无意识地抚着小腹，那个十年前就该隆起的部位，如今只剩一道月牙形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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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折·旧痕**
"你长白头发了。"
墨雪伸手拂开谷主额前碎发时，腕间银铃竟一个都没响。她这才发现，所有铃舌都结着薄霜——就像当年小产那夜，整个云忧谷突然冰封的温泉。
谷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冰霜传来，烫得墨雪一颤。那只手顺着她手臂内侧的淡青色血管向上，最终停在肘间一道陈年剑伤上。
"身宗沦陷那日..."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我该亲自去接你。"
墨雪望向远处的药圃。当年她就是从那个方向逃出去的，血滴在雪地上，被谷主养的那只白鹤当成红梅叼走了。
明月突然惊呼："前辈小心！"
谷主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银光，精准击落射向墨雪后心的暗器。那是一枚铃舌形状的镖，与墨雪腕间缺失铃舌的银铃正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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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折·铃语**
药庐里飘着熟悉的当归味。
谷主半跪在地上给墨雪包扎手腕时，明月注意到他后颈有道延伸进衣领的狰狞疤痕——形状竟与墨雪腹部的伤痕一模一样。
"当年你昏迷时..."墨雪突然开口，"是不是来过身宗旧邸？"
谷主的银针突然扎偏了。血珠从墨雪指尖涌出，顺着她当年绣花时留下的茧子滚落。明月这才发现，谷主药箱里所有绷带都绣着半朵梅花，针脚与墨雪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扑棱声。一只通体雪白的鹤叼着枝红梅落在窗台，亲昵地蹭了蹭墨雪的肩膀。谷主轻声道："它每年冬天都往身宗飞..."
话音未落，白鹤突然吐出一颗沾血的珠子。墨雪脸色骤变——这是唐明当年送她的生辰礼，内刻"永护雪儿"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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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折·梅影**
深夜，明月被啜泣声惊醒。
她循声来到后山温泉，看见墨雪整个人浸在热水里，水面浮着那件婴儿肚兜。谷主站在三步之外，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盛着些细小的白骨。
"我找遍十二宗..."他声音轻得像雾，"最后在谷底梅树下..."
明月这才明白为何这株梅四季常开。墨雪突然扑过去抢陶罐，两人一起跌进温泉。蒸腾的热气中，谷主终于将颤抖的唇贴在墨雪额间："给孩子起个名吧..."
山风突然大作，吹散满树红梅。纷纷扬扬的花雨里，明月看见墨雪腹部的疤痕正发出淡淡金光——那分明是韵力觉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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