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没有错。小言,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你可能觉得我家人关心我,可事实并非如此。”厉景行终于抬起头,泪水肆意流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哽咽。
“我的哥哥,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对我说,让我早点去死,别祸害家人。
他把我掐得脸都涨得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随后又一脚把我踹到地板上,指着我,冷冷地说我是家里的祸端,说我根本就不该活着。”
说到这里,厉景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那绝望的哭声,仿若一把把利刃,在小小的医务室里肆意切割着空气。
厉景行边哭边侧过身去,不想让顾言书看到自己这副狼狈又脆弱的模样。可他那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助。
“你不是祸端,你千万别再去想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了,好吗?咱们现在才高二,后面还有高三,还有无比精彩的大学生活在等着我们呢。所以,你千万别再说那些丧气话了。”
顾言书的心被彻底触动,他缓缓在厉景行身边蹲了下来,声音轻柔得仿若春日微风,带着无尽的安抚。
厉景行缓缓摇着头,嘴角的血渍还未干涸,可他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自己即将被痛苦彻底吞噬之前,他轻轻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哀求:
“阿言,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抱抱我好吗?我真的好累好累,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哀求,望向眼前的顾言书。恰在此时,医生手里夹着烟,走出了医务室,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施舍的拥抱?”顾言书听到这个词,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这个词,仿若一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心中一阵酸涩。
“你不愿意吧,算了,你出去吧,我在这休息会儿。”厉景行见顾言书没有立刻回应,只当他是嫌弃自己,满心失望,想要背过身去,将自己彻底藏在这黑暗的角落里。
“等会儿,小行,以后别再跟我说什么施舍,我们是朋友啊,是最好的朋友!”顾言书连忙出声阻止,心中满是心疼。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给了脆弱的厉景行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拥抱。
在顾言书的怀抱里,厉景行仿若找到了久违的温暖港湾,低声哭泣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亲哥哥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厌恶与排斥,再对比眼前顾言书给予的温暖与关怀,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悲从中来。
“别哭了,小言,别哭。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我没那么小气的。”顾言书低下头,温柔地用手指替厉景行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若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温柔与安抚,想要将厉景行心中的伤痛一一抚平。
“谢谢你,小言。”厉景行的哭泣声逐渐减弱,他紧紧地抓住顾言书的衣角,仿若抓住了生命中最后的希望稻草。
此刻,他心中满是对顾言书的感激,这份感激,仿若冬日暖阳,驱散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然而,这份温馨与安宁并未持续太久。就在顾言书安慰厉景行的时候,接到老师电话的顾母,火急火燎地从食堂一路寻到了医务室。
“你们……你们简直太不像话了!顾言书,你松开他,跟我回家!”顾母站在医务室门口,双手叉腰,满脸怒容,声音尖锐得仿若划破夜空的厉哨。
顾言书听到母亲的声音,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而厉景行,也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推开了顾言书,仿佛刚刚的一切温暖与脆弱,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跟我回家,别在这让人看笑话!走,明天我就找人给你转学,让你离他远远的!”顾母此刻怒火中烧,她几步冲进医务室,伸手便拽住顾言书的胳膊,用力地往外拉。
顾言书被母亲拽得一个踉跄,他回过头,对着厉景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跟上来。那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歉意。
被母亲带回家后,顾言书没能逃过跪在祖宗牌位前接受家法惩罚的命运。细长的藤条,带着呼呼的风声,抽打在他挺直的背上,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每一下抽打,都像是抽打在顾言书的心上,让他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我们顾家历代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可不能出什么歪门邪道。所以,儿子你必须转学,不能再和那个臭小子混在一起。不然,你就等着看我撞死在你面前!”
顾母满脸决绝,对着顾言书下了最后的通牒。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愤怒。
顾言书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静静地任由母亲责骂。他紧咬着下唇,倔强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与无奈。此刻,他心中满是困惑,自己不过是心疼同学,关心朋友,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承认错误?难道你真对那个臭小子……他不过是长得清秀好看些,可他是个男的啊,不是女的!你得清醒清醒,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顾母越说越激动,手中抽打藤条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每抽打一下,她心中的怒火似乎才能平息一分。
“妈,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对小行根本没有那些不好的想法,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当亲弟弟……”顾言书终于忍不住出声辩解,可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一个祖宗牌位,竟像是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推动,“啪”的一声,朝前倒了下来,掉在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仿若都凝固了一般。
“哎呀,你看,祖宗都不信你!你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顾母见状,拍着大腿,满脸懊恼,赶忙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拾起,放回了原位。她一边放,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向祖宗赔罪。
顾母气鼓鼓地转身,暂时离开了祠堂。顾言书依旧跪在祠堂里,低头不语。他望着眼前的祖宗牌位,心中满是委屈与迷茫。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单纯地心疼同学,怎么就成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他心中暗暗想着,自己真的没有做错,只是想要守护这份珍贵的友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