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往昔如潮水般涌来，记忆之门悄然打开。
皎洁月光下，厉景行那张灿烂的笑脸浮现眼前，他兴奋地拉住自己的手，雀跃道：“言书快来，我最喜欢这家的糖水店了，快点嘛，里面还有好吃的甜点。”
那时的自己，满心宠溺，毫不犹豫地应下：“好啊，那我陪你进去吃，小行，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小行，你最爱吃这家甜品和糖水了，可是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顾言书嘴唇轻启，低声喃喃，像是在和回忆中的人对话。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无意识间松开了拉着陆航的手，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糖水铺的方向走去，像是被往昔的幻影牵引。
“言书，你去哪里？有车，危险！”陆航察觉到异样，看着马路上来往密集的车辆，心脏猛地一缩，焦急大喊。
见顾言书毫无反应，他来不及多想，心急如焚地冲上前，试图将顾言书拉回来。
此刻的顾言书，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对陆航的呼喊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记忆中厉景行的身影，仿佛对方就在前方等着他。
就在他快要走到马路中央时，左侧一辆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陆航飞身扑上，用力将顾言书往前推去。伴随着一声惊呼，两人重重栽倒在地上。
陆航的手肘狠狠磕在前方店铺的石阶上，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嘶哈”一声。
这声响，终于将顾言书从回忆的深渊中唤醒。
“怎么回事？我刚刚……？”顾言书回过神，看着身旁灰头土脸的陆航，一脸茫然。
陆航强忍着疼痛，迅速把衣袖拉下来，遮挡住擦伤渗血的手肘，手背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
“没事，言书，只是刚刚过马路时候，我走太快了，不小心连累你和我一起摔了。”他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后伸手扶起顾言书，仔仔细细地查看顾言书身上是否有伤。
确认顾言书安然无恙后，他才松了口气，干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你真的没事么，小鹿？”
顾言书眉头轻皱，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他的目光在陆航身上来回打量，试图捕捉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真没事，你就别担心啦！”
陆航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春日里盛放的暖阳，驱散了顾言书心头的阴霾。
说着，他伸手拉住顾言书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似的说道：
“你看这家甜水铺人好多，肯定特别好吃，我们也进去凑凑热闹呗。”
不等顾言书回应，陆航便拉着他，步伐轻快地朝着甜水铺走去，那模样，仿佛刚刚的惊险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为了能让顾言书彻底从刚才的恍惚中走出来，重新展露笑颜，陆航一走进甜水铺，就忙开了。
他先是礼貌地向路过的服务员招手，等对方走近，脸上立马扬起友善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期待地询问：
“您好呀，能麻烦您介绍下店里的招牌甜品吗？”服务员热情回应，一一列举。
陆航一边认真听，一边不住点头，时不时追问几句，还转头看看顾言书，像是在心里默默合计着。
不一会儿，他便敲定了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样店里的招牌甜品，还特意叮嘱服务员：
“麻烦把这些都做得精致些，我朋友可喜欢吃甜啦！”
点完单，陆航转头看向顾言书，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邀功的意味：“言书，等会儿尝尝这些，听说都是店里的招牌，肯定能甜到你心里去！”
很快，热气腾腾的甜品被端上了桌。精致的白玉杏仁豆腐，颤颤巍巍地卧在小巧的瓷碗中，上头点缀着的蜜饯碎和桂花，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还有那焦糖布丁，表面被烤出一层薄薄的焦糖壳，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用勺子轻轻一敲，“咔哒”一声，格外清脆。
陆航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双皮奶，递到顾言书嘴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言书，快尝尝这个双皮奶，据说口感细腻得像云朵一样！”
顾言书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张嘴尝了一口，醇厚的奶香在舌尖散开，甜而不腻，他不禁点了点头：“嗯，真的很好吃，小鹿你也快尝尝。”
陆航这才满意地收回勺子，自己也挖了一大口。两人一边吃着甜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店里热闹非凡，食客们的谈笑声、餐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惬意。
这时，隔壁桌的一对情侣正在庆祝纪念日，服务员推着摆满蜡烛的蛋糕，唱着欢快的生日歌缓缓走来。
陆航看着那温馨的场景，又看了看顾言书，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言书，以后我们也像这样，每年都一起出来吃好吃的，好不好？”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顾言书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轻声说道：
“好啊，只要你愿意，以后每年我们都来。”听到这话，陆航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陆航咧着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可那笑容里，分明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心酸，眼神深处还藏着一抹黯淡。
顾言书瞧在眼里，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翻涌。
他不禁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迟钝，一直没发现陆航藏在心底的委屈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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