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林宇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头瞪向她,“韵璃!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采儿姑娘她只是单纯地想报恩,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将她想得如此不堪?是不是就因为她是乡野出身,不如你们高门贵女懂得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就活该被怀疑、被驱逐?!”
这话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柳韵璃的心。
她所有的委屈、隐忍和刚刚被婆婆点燃的勇气,在这一刻几乎被丈夫这愚蠢而伤人的话语彻底浇灭。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却陌生无比的丈夫,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问道:“林宇轩,在你心里,我柳韵璃,你的结发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因为出身而看不起人、心胸狭隘、善妒恶毒的女人,是吗?”
林宇轩被妻子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和质问震住了,一时语塞:“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柳韵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哽咽和绝望,“你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漏洞百出的陌生女子,也不愿意相信日夜为你操持家务、担心你身体的妻子!她单纯?她无辜?夫君,你扪心自问,若她真如你所想那般单纯无辜,今日在前厅,母亲句句问话,她为何答得漏洞百出?为何拒绝丰厚的赏赐,非要死乞白赖留在府里为奴为婢?!”
“那是她…她知恩图报…”
“好一个知恩图报!”柳韵璃惨笑一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既然夫君心意已决,认定她是个好人,而我是个恶人。那妾身也无话可说。”
她后退一步,指着地上的食盒,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点心放在这里,吃不吃随你。夫君既然觉得良心不安,那便好好守着你的‘恩情’吧!只望你将来,莫要后悔!”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快步离开了祠堂,任由泪水在夜风中飘散。
林宇轩怔怔地看着妻子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食盒,耳边回响着她最后那句“莫要后悔”,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和烦躁。
他……他说错了吗?他只是想报恩,只是想无愧于心而已……
为什么母亲不理解?为什么连一向温顺的韵璃也变得如此尖锐?
一定是韵璃她们想多了!采儿姑娘那么柔弱善良,怎么会有坏心思?
对!一定是这样!
林宇轩猛地握紧了拳头,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无论如何,救命之恩大于天。我绝不能让她因我而流落在外、受人欺凌!我得……我得想办法护住她!”
裂痕,在这一夜的祠堂里,并未因柳韵璃的送饭而弥合,反而因林宇轩的固执和愚蠢,变得更深了。
祠堂一夜,林宇轩跪得双腿麻木,心头更是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母亲的雷霆之怒,妻子最后那冰冷失望的眼神,以及“莫要后悔”的告诫,在他脑中反复盘旋。但一想到王采儿泪眼汪汪、无依无靠的模样,那种被需要的、“英雄救美”的使命感又盖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