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端着茶杯,慢悠悠地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嗯,坐吧。听说徐公子是来找我闺女探讨诗词的?”
徐文远在下首坐了,陪着笑脸道:“是,久闻林小姐才名,那日考场外匆匆一见,更觉小姐气度不凡,故冒昧前来,想与小姐切磋一二,还望夫人与小姐不吝赐教。”
“哦?”苏瑶这才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目光锐利得让徐文远感觉自己像被扒了一层皮,“徐公子是今科进士?”
徐文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个……学生惭愧,今科名落孙山。不过……”
“不过什么?”苏瑶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落榜了还有闲心跑来跟小姑娘探讨诗词?看来徐公子家底颇丰,无需为前程奔波啊。”
这话简直是戳肺管子!徐文远家境贫寒,全指望科举改换门庭,此次落榜已是巨大打击,此刻被苏瑶当面点破,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他强忍着羞恼,维持着风度:“夫人说笑了。学生虽暂未登科,但坚信天道酬勤,来年必当再战。今日前来,纯粹是仰慕林小姐才华,绝无他意。”
“绝无他意?”苏瑶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我怎么听说,徐公子前几日在考场外,还跟我闺女说什么‘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好’、‘应在深闺吟风弄月’?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变成‘仰慕才华’了?你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啊!”
徐文远彻底僵住了,他没想到那天随口说的话,竟然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国公夫人耳中!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学生……学生那日是一时失言,绝无轻视林小姐之意……”他慌忙解释。
“有没有轻视,你心里清楚。”苏瑶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徐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瞒不过我。不就是看我们家念婉是国公府千金,想着若能攀上,便能一步登天,少奋斗几十年吗?”
这话太过直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徐文远脸上!他涨红了脸,猛地站起来:“夫人!您……您怎能如此侮辱学生!学生虽是寒门,亦有傲骨!”
“傲骨?”苏瑶嗤笑一声,“你有傲骨?有傲骨会跑来对一个你看不起的‘抛头露面’的女子献殷勤?有傲骨会在我点破你心思后,不是拂袖而去,而是在这里跟我争辩你有没有傲骨?你的傲骨,也太廉价了点!”
“我……!”徐文远被怼得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指着苏瑶,手指都在发抖,“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斯文?”苏瑶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虽然身高不及他,但那强大的气场却压得徐文远几乎喘不过气,“斯文不是挂在嘴上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懂得尊重他人,是明白何为礼义廉耻!而不是像你这样,一边享受着女子带来的潜在好处,一边又在心里鄙夷她们的能力和选择!你这不叫斯文,叫又当又立!”
“噗嗤——”旁边的林念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娘这嘴,真是毒舌界的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