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提着食盒,里面装满了刚从王都夜市买来的桂花糕、酱肘子,还有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她想着余墨和唐周连日来为了王都异象紧绷神经,又因彼此心存芥蒂少有言语,便想借着这美食美酒,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都是为了除妖卫道,又都护着自己,这般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
她脚步轻快地往客栈走去,刚转过街角,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巷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青衫磊落,身姿挺拔,竟有几分像余墨的那抹身影。
颜淡心中一动,莫非是余墨提前离了客栈?
她来不及细想,急忙喊道:“余墨?”
可那背影并未回头,反而加快脚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颜淡心中疑惑,提着食盒快步追了上去。
这巷子狭窄幽深,两侧高墙林立,阳光都难以穿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余墨,你等等我!”颜淡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下。
她正要上前,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食盒脱手而出,里面的糕点、酒瓶散落一地,一枚粉色的莲花瓣从食盒夹层中飘了出来,缓缓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颜淡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
她想催动灵力抵抗,却发现体内妖元竟瞬间滞涩,四肢百骸都变得酸软无力。
“是谁……”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巷口,萤灯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看着地上昏迷的颜淡,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她指尖捻起那枚莲花瓣,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怨毒:“颜淡,你以为有唐周和余墨护着,就能高枕无忧了?这王都,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罢,她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蒙面人悄然出现,将颜淡抬了起来,消失在巷子深处。
没过多久,唐周与余墨便循着若有似无的踪迹匆匆赶来。
两人原本在客栈内耐心等候颜淡,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颜淡却始终不见踪影。
唐周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而急促的声响;
余墨则坐在窗边,目光频繁扫向街道,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焦虑之色。
最终,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深深的不安,于是再也坐不住,起身一同出门寻找。
刚走到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然一缩——地上散落着各色精致的糕点,许多已经碾成了碎屑,显然经历过一场混乱。
一旁还躺着一只破碎的酒坛,暗红色的酒液浸湿了青石板路,在夕阳下泛出诡异的光泽。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枚静静躺在狼藉中的莲花瓣。
洁白的花瓣宛若新雪,却透出一丝微弱的荧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遭遇的危险。
“颜淡出事了!”唐周低吼一声,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
他大步上前,俯身捡起那枚莲花瓣,指尖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感受着花瓣上传来的残存气息:微弱的妖气夹杂着一股陌生迷香的甜腻味道,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感知中。
他的剑眉越皱越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凛冽的寒意。
余墨站在他身旁,眼中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他身上的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敏锐的鼻翼轻轻翕动,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是萤灯!绝对是她!”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压抑的怒火,“她果然没死心,竟敢对颜淡下手!”
想到之前萤灯看向颜淡时那种饱含敌意的目光,余墨胸口涌上一阵懊恼和自责。
若非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察觉对方的恶意,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猛然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萤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唐周此时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但握着佩剑的手依旧绷得极紧,指节泛白。
他的手腕上,一道清心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断安抚着他内心的躁动与愤怒。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萤灯带走颜淡,必定有所图谋。王都之内,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我们分头行动,重点排查宫中和城郊废弃之地!”
唐周的声音坚定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斩钉截铁般掷地有声。
余墨听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能撕裂天际:“如果颜淡有任何闪失……”
他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冷厉如冰,“我定要萤灯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两人当即分道扬镳。
余墨脚尖一点,身形如电,顺着妖气残留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城郊的密林深处。
而唐周则转身朝王宫方向奔去,他的步伐沉稳而迅捷,每一步都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背影上,映衬出他周身萦绕的剑气与杀意。
两人的搜寻拉开帷幕,整个王都似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与危机之中。
而此刻的天界,南宫春水斜倚在云海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如意,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正是王都巷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身着一身锦绣华服,眉眼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看着唐周焦急万分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应渊啊应渊,你这凡尘历劫,倒是比天界有趣多了。为了小颜淡,竟这般失了分寸,有趣,实在有趣!”
他身旁的仙侍忍不住道:“上尊,萤灯此举太过凶险,若是真伤了颜淡仙子,帝君归位之后,恐怕会雷霆震怒。”
南宫春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可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无妨无妨,小颜淡福泽深厚,又有步离镯护身,萤灯一时半会儿伤不了她。再说了,有唐周和余墨这两个护花使者在,定会拼尽全力相救。”
他悠悠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看好戏的轻松惬意。
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我呀,就等着看应渊如何在这凡尘俗世中,一边寻神器,一边护佳人,还得应付余墨这个情敌。啧啧,这戏码可真是精彩纷呈啊!想想都觉得热闹非凡!”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即将上演的一幕幕好戏,每一个细节都能让他兴奋不已。
说罢,他索性俯下身来,双手托腮,贴近水镜仔细观察唐周和余墨的动态。
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那种期待与雀跃简直要从眼底溢出来。
而随着他发现两人之间微妙的互动时,唇边的笑意更是像涟漪一般荡开,越来越浓郁,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近乎恶作剧得逞般的快乐中,似乎唯恐天下不乱。
“哎呀呀,”他低声喃喃自语,“这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