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眉头紧锁,望着那如巨蛇般蜿蜒生长的昙花,低声道:“这是绛辰……”
怀中的颜淡微微一颤,抬起小脸疑惑地望着他:“你是说,这疯长的昙花是绛辰所化?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唐周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沉声道:“或许,这就是她的目的。用这种方式将我们都引到王宫,她想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什么。”
颜淡垂下眼帘,思绪飘远。
在她的印象中,绛辰温柔内敛,总是独自坐在戏院的一处,默默注视着外面。
那双含情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忧郁。
颜淡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那些关于绛辰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有一次在戏院,绛辰看着台上的爱情故事,眼中泪光闪烁,那时的她,是那么地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
而且绛辰确实喜欢裴洛,她们戏院中与绛辰关系亲近的,都知道。
“可最后呢?她得到了什么?”颜淡心中暗想。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那些痴心女子被负心郎辜负后,化作妖物复仇的故事。
“难道……”颜淡轻声道,“安都王负了她?她是为了报复才这么做?”
余墨目光深邃,没有立即回答。
他也在回忆着过往,安都王的性情他是有所耳闻的,而绛辰又是很单纯的一个小花妖。
而此时,前方传来阵阵尖锐的哭声,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怨恨与悲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哭声仿佛一把利刃,刺入他们的心中,让他们更加坚信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花香,令人头晕目眩。这花香不同于一般的昙花,其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唐周忽然停下脚步,冷声道:“不对劲,这气息并非单纯的妖力,还掺杂着某种古老的诅咒之力……恐怕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颜淡心头一沉,若是诅咒之力,那么绛辰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想起了那些古老传说中施展诅咒之人,往往需要以自身的灵魂为祭奠。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啊。”颜淡心中满是怜惜。
她咬紧嘴唇,看向远处笼罩在昙花阴影下的宫殿,那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和唐周联手解决完王宫的异样昙花之后,只要一想到绛辰的遭遇,余墨心中就是始终无法释怀。
他抱着一坛梅子酒,独自来到御花园西北角的昙花冢前。
这里鲜有人至,只有偶尔飞过的乌鸦发出一两声嘶哑的叫声。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石碑上“绛辰之墓”四个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凄清。
余墨站在墓前,仿佛看到了绛辰往日的身影。那轻盈的脚步,那浅浅的笑容,都已成追忆。
他拔开酒坛封口,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酒液缓缓浇在冢前,浸湿了一片泥土。
“绛辰,我知你一生执念,终究错付。”余墨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怅然,“这坛梅子酒,是你当年最爱的味道,今日我替你饮下,也算全了这段故人之谊。”
说完,他仰头喝下一口酒,辛辣的酒味刺激着他的喉咙,也仿佛刺痛着他心中那段尘封的记忆。
酒液滴落间,他眉心的异眼突然微微发烫,一道微弱的灵光朝着王宫大殿的方向散去。
余墨心中一动,凝神感应,竟在安都王裴洛的身上察觉到了自己异眼的气息。
他瞳孔微缩,没想到当年借给绛辰续命的异眼,如今竟在裴洛身上。
更让他在意的是,裴洛腰间挂着一枚桃木佩,佩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镇妖之力。
余墨指尖凝起一缕灵力试探,却被桃木佩上的灵光反弹回来。
他心中了然,这桃木佩是千年桃木所制,暗藏灵阵,若不除去此物,他根本无法靠近裴洛,更别提取回自己的异眼。
“好一个裴洛,竟如此算计。”余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将酒坛放在冢前,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颜淡正坐在殿内,手中摩挲着那缕干枯的昙花花瓣,神色郁郁寡欢。
绛辰的遭遇让她感同身受,那般纯粹的爱恋,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让她心中满是郁结。
余墨推门而入,看到她落寞的模样,心中一软,走上前说道:“颜淡,莫要太过伤怀,绛辰若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这般模样。”
颜淡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红痕:“我只是觉得不值,她为裴洛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背叛与死亡。”
余墨沉默片刻,突然伸出手,掌心泛起柔和的绿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瓶出现在手中。
“这是我用铘阑山灵泉花瓣炼制的花露,能滋养妖元,平复心绪。”他轻声说道,“我带你进入妖元之内,帮你炼化它,对你恢复伤势大有裨益。”
颜淡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余墨指尖轻触她的眉心,两人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进入了颜淡的妖元空间。
这里云雾缭绕,原本紊乱的妖元此刻如同湍急的溪流,四处冲撞。
余墨将花露倒出,化作一缕清香的雾气,缓缓融入妖元之中。
雾气所过之处,紊乱的妖元渐渐平复,变得温顺起来。
“有这花露相助,再加上我的灵力疏导,你的妖元用不了多久就能稳定。”余墨一边运转灵力,一边说道,“等我取回异眼,便能助你彻底恢复人形,到时候我们就回铘阑山,再也不卷入这些纷争。”
颜淡心中微动,抬眼看向他:“你如此急于取回异眼,是因为绛辰吧?”
余墨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知道,你对她定然有情,否则不会将如此珍贵的异眼借她续命。”颜淡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如今她已不在,你我之间,还有唐周,都该放下过往了。”
余墨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异眼之事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叹一声:“待此事了结,我自会告诉你一切。”
离开妖元空间后,颜淡找到唐周,神色严肃地说道:“唐周,日后你莫要再与余墨争执了。”
唐周正在擦拭佩剑,闻言抬头:“为何?”
“他心中念着绛辰,如今绛辰惨死,他已是满心悲痛,又急于取回异眼为我疗伤。”颜淡说道,“你我与他皆是为了查明真相,何必处处针锋相对,徒增内耗。”
唐周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日后我会注意。”
说罢,他取出几张净生符,起身说道:“王宫之中仍有昙花怨灵残留,我去试试能否将它们驱散,也好让王宫恢复清净。”
颜淡点头应允,唐周便带着净生符前往御花园。
然而,当他将净生符贴在那些枯萎的昙花藤蔓上时,符纸却瞬间化作灰烬,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唐周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不解:“这怨灵为何如此顽固?”
就在这时,几名宫女端着水盆从此路过,看到唐周,纷纷上前行礼。
其中一名年长的宫女说道:“天师,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唐周问道:“此话怎讲?”
“王上早在异象初现时,就请过几位降妖师前来,可那些妖孽根本不怕他们的法术。”宫女叹了口气,“后来没过多久,护城河就突然血水横流,引来无数乌鸦盘旋,宫里的昙花也越来越多,最后竟缠绕了整个王宫,实在诡异得很。”
唐周心中一沉:“你是说,这些异象并非绛辰所为?”
“奴婢不敢妄言,但绛辰娘娘在世时,待我们都极好,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残害百姓的事。”宫女说道。
唐周点了点头,心中越发确定,这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转身回到殿内,将此事告知余墨和颜淡。
余墨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裴洛隐瞒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颜淡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裴洛身上入手,他腰间的桃木佩绝非寻常之物,说不定与这些异象有关。”
余墨颔首:“我正有此意。明日我便去试探一下裴洛,看看能否查清桃木佩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