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金榜了吗?”
“看了,我天,绝对是黑幕啊!”
山脚处镶嵌着一块石壁,上面是金灿灿的几排名字,每个路过的弟子都会驻足瞧上一阵。
“肃眠青当了那么多年第一,如今居然被一个刚入宗的新晋弟子顶下去了……”
“入宗考核那天我离他不远,天赋确实高,可是再怎么说,修为也绝对比不上肃眠青啊!”
“都别抱怨了,人家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从娘胎里就高人一等。”
“这肃眠青也是个可怜人……虽说没见过他,但我还挺想让他赶紧把这个沈钰川比下去的。”
“谁说不是呢,都散了吧散了吧……”
讨论的声音渐行渐远,谁也没注意到远处笼罩在树荫下的两道身影。
“青哥,看来没人站在他那边,计划可行。”
说话的是那天的接引弟子。
“嗯,回吧,过段时间宗门大比就开始了,到时候全宗上下都会来观战,我就不信一个毛头小子能赢过我。”
没听到回应,肃眠青微微皱眉,侧头去看,见他正望着金榜的方向出神。
“余飞?”
“啊?是!”
“走了。”
余飞赶紧跟上,强压心中的不安。
刚才金榜那边,好像有人在窥视他们。
等他们走远,何生厌这才现出身形,在金榜前站定。
在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他不想和肃眠青有任何交集。
至于沈钰川……越早结交越好,他太了解这人了,只要从一开始待在他身边,他就会无条件完全信任你。
能在一众高层保持中立,跟着他绝对没错。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察觉这一点,到时候想再与他交好就难了。
上辈子和张睿他们正式对上是什么时候来着?算算日子,好像就是今天。
何生厌一边往回走一边思量着,不知不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动手,门自动关上,地板和墙壁也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光纹。
是低阶困龙阵。
夏潜不罩着张睿他们,有的是人抢着罩。
反正何生厌不过一介散修,招进来就是供这些公子哥们消遣玩乐的,弄死了都无人过问。
正值当午,大多数弟子都在各自的房间休息。突然,空中有高阶弟子御剑而来,大声宣布:
“所有外门弟子午时三刻到演武场集合!”
其他人虽有怨言,却也老老实实照做,没一会儿这里只剩下何生厌一人。
他不急着出去,气定神闲坐到凳子上。低阶困龙阵不是他一个小小通灵境可以破开的,况且待会某些人过来,这阵法也就自动解除了。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
“哟?人家内门来的师兄叫所有弟子出去集合,你怎么没去啊?”
“该不会是看不起他吧?你架子挺大哈?”
“知不知道叫你出去干什么?”
何生厌无奈地捧着那本《引气入体》,连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去,试图告诉他们,自己无心惹事。
没办法,在这外门住着就得忍受他们的骚扰,只要不打起来,他可以当做没听见。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朕之寒伸手把书拍落,何生厌没了遮挡,只得不情愿地面向三人。那眼神,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三只灵活的苍蝇。
张睿满意地一拍朕之寒,从身后拿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行了,别动手,不然让其他人看见,还以为你欺负他,坏了咱的名声。”
“是是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张睿缓缓踱步何生厌身旁,状似无心地散发出通灵境的灵力波动,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
“今天演武场上分发武器,你没到场,本来不应该给你留的,我再三求情,好不容易才为你争取到一件。”
他把那柄锈剑往前递了递,故意用打量的眼神在何生厌和剑之间来回扫视,讥讽一笑:“和你很配。”
朕之寒连忙拍马屁:“大哥就是心善!你还不跪赶紧下磕一个!”
“就是!快跪下!”
“是吗?和我很配?”何生厌从善如流准备接过,可他还没碰到那柄剑,它就碎成了渣渣,只剩下剑柄还留在张睿手中。
张睿惊得差点把剑柄扔出去,没来由地心里发虚。
“看来它挺怕我的,连我的手都不敢碰。”
何生厌的语气很平淡,但在那三人看来就是挑衅。
“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酿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朕之寒先急眼,想要上前却被张睿拦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他破口大骂。
何生厌其实挺生气的,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招惹他们,对方却不依不饶,摆明了故意和他过不去。
可偏偏没人管,修为低的管不了,修为高的懒得管,上面还有人压着,闹事也闹不起来。
所以现在只能忍,以后有的是机会碾死他们,也不急于一时。
“实在看不惯我就明说,找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没意思。”
这下给张睿整不会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讨打,不禁开始怀疑何生厌是不是有什么底牌。
再加上他能做到隔空震碎一把剑……
朕之寒倒是很高兴,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当即跃跃欲试地运转灵力想要动手。
“等等,”张睿抬手制止,“既然他不领情,也没有强迫的道理,咱们走!”
三人走后,何生厌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凭借着上头给的资源,全部突破通灵,真打起来,他没有任何胜算。
这一劫算是勉强度过。
张睿领着两人走到一处隐秘的角落,一脚踹在焦一卓屁股上。
“从哪弄的情报!靠谱吗就跟我说!”那种心慌的感觉到现在还未消散,仿佛被什么无法直视的强大存在盯上了似的。
“啊……我也不知道,可是入宗考核那天,所有看到的弟子都说他天赋低下,还是个无依无靠的散修……”
“继续给我查!如果真的只是个散修……”张睿一眯眼,“七天之内,我要他死!”
何生厌当然知道他们的打算,上辈子他就差点死在那天。
不过最后关头,被凑过来看热闹的沈钰川顺手救了。
提前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打一架是免不了的。
错过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碰上沈钰川,他可是自己成长起来之前的最大靠山,这一遭非去不可。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思考该怎样尽量避免伤害。
想到沈钰川,他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
那家伙简直就像一条行走的灵脉,从内到外都充盈着精纯的灵气,是个修士都喜欢和他亲近。大概是什么特殊体质吧。
不仅如此,他几乎用不到宗门提供的资源,基本上全送给了自己。
沈钰川是他入宗以来第一个朋友,双方都很重视这份交情,两人形影不离。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
“你……要杀我?”
沈钰川身上被捅出好几个窟窿,血流不止,他虚弱地靠在墙上,半张墙面都是他的血。
他看向何生厌的目光没有愤怒或是杀意,只有失望和惋惜。
怎么会这样呢?你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
何生厌要疯了,这一切都不对!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她把所有人都蛊惑了!
他很想停下,可是手里的剑似乎能激发他的杀念,他只想把这个错乱的世界斩碎!
再一次出剑,那个女人为沈钰川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看到她眼底戏谑的笑意,何生厌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在我那个世界,人人乐于奉献,人人乐于牺牲,而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是混入其中的受益者和统治者。”
“这方世界,除我之外,没人会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