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省电,林辰家中有点昏暗。两人坐在桌前,相互大眼瞪小眼。
“这里,是我家。姐,你跟进来干嘛?”林辰率先打破沉默。
夏宁儿:“……不是你说试试吗,怎么,还不让女朋友进家门了?”
“啊?女朋友可以进家门吗?”
夏宁儿:“(^_^*)”
“那……聊了聊天?”林辰试探醒地问道。
哥,我就等你这句了。夏宁儿默默翻了个白眼。
“可以啊,聊什么呢。嗯……话说回来,叔叔阿姨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吧,身体都还好吧。”
夏宁儿突然一惊,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看向林辰。
只是林辰已经听到了,脸色沉下来,叹了一口气,自嘲似的笑了笑,开口道:“嗯,是啊,丢下我就走了,跟阵风似的。什么狗屁工作,这么久不回家,每个月就寄回来那一点生活费和学费。这种爸妈,不要也罢。”
林辰的父母是在宇宙电梯之上的太空站工作,虽然说这年头想从那下来也不过几小时的时间,可是,林辰父母几乎从未下来过,就每年他生日时,会在他熟睡后,在门口放上一份礼物。有时是衣服,是新式手机,是限量版的鞋。可是对于林辰来说这些礼物不过是小东西,他最想要的是那缺席了十一年的陪伴。
夏宁儿沉默了,她也知道林辰父母的情况,因为两家认识,所以林辰有什么生日,或值得庆祝的事时,都是夏家父母帮他操办的。也同时奇怪的是,林辰父母好像什么都知道,总会给夏家父母对应的联合币。
半晌之后,夏宁儿开口:“你也别太怨他们了,说不定他们也有……”
“也有苦衷是吗?但为什么消息也不给我发?也不联系我?他们完全!完全不在意我!”林辰打断她,而且越说越激动,甚至低喊了起来。
夏宁儿将手搭在林辰的手上,眼神中尽是担心,同时轻声道:“林辰……”
林辰缓缓坐下,长舒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一下:“嗯……对不起,我有点急了。”
脑海中父母那模糊不清的身影,加上他这几年来的辛苦着实让他有些崩溃。长期以来未曾有过的陪伴,使父母存在的意义也似乎在逐渐模糊,也同时让他养成自己生活的本事。
“没事的。”夏宁儿摆摆手,又似乎想到什么,甜甜一笑“既然如此,那为了安抚我们林大帅哥的心,今晚我就睡你这了。”
“诶?这……真的吗?”
“嗯!真的。”
夜深人静,林辰躺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望向客厅阳台外点点繁星和在灯光映衬下的云中之城,而且仔细看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太空电梯。听着房间内细微的呼吸声,林辰笑了笑,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他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又一次梦见了那虚无中的那颗闪亮的星辰,他叹息一声,盘腿坐下。这是他从记事以来做过最多的梦,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就跟女生的生理期一样,一个月时不时来个几次,而且全程都是清醒的,感官也都正常,也不能说厌恶,只能说十分无聊,出现就意味着林辰只能盯着它看直至早晨。
“咚……”
怎么回事?这次不一样?林辰心想。为什么会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声音又一次响起,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等等,不是梦里的声音,好像是从门外来的。
“咚。”
没错!是真真切切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林辰意识到什么,猛地从虚无中站了起来。是他们吗?对啊,我今天才考完高考,有可能过来把礼物放门外啊!
“让我出去!快点啊!放我出去!”林辰大喊起来。为什么不来见我?我是你们的儿子啊!这几年我过得很好,成绩也不错,没让你们丢脸,今天刚好有了女朋友啊,马上就结婚,会让你们抱上娃娃的,别走!别离开我!
他开始向一个方向跑动。只是那颗星辰自始自终都停在他的头顶,没有移动过。
“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林辰跪倒在这片虚无中,双手开始扇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我……只是想见他们一面啊,求你了……求你……了……”
视野开始模糊了……
“嘿!林辰醒一下!别睡了!”
“喂!醒过来!!!”
林辰猛然坐起,沙发和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他大口喘着粗气,向右望去,这才发现夏宁儿正站在身旁,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关切的话语马上穿来:“我在房间里听到你一直在大喊,说什么‘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之类的话,出来还看见你在扇自己,就把你喊起来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林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喃喃自语道,“凌晨3点了啊……哦,对了!门口!”
林辰想起在睡觉时听到的声音,掀开被子,拔腿朝门外跑去。
一把拉开门,两个大概一立方米的纸箱被整齐的,静静地摆在门口。林辰身体一软,立刻伸手扶住门框,才不至于倒下去。
眼泪从眼眶里止不住地滚出,眼前的景像令他那一呼吸。
“爸爸……妈妈……”林辰身体不停颤抖,最终还是哭出了声,这一次还是没能见到他们。
“林辰……”夏宁儿走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紧紧抱着眼前她心爱的男孩,感受着他的体温。
夏宁儿又在同时看向门口的纸箱,轻疑一声。
“那中间,怎么还夹了张纸条?”
林辰抬起头,眼角依旧挂着泪水,他也看见纸箱中间的纸。两人缓缓地将上方的纸箱放下,生怕吵到楼栋中的其他住户。
林辰脱出夏宁儿的手臂,拿起纸条,平复了心情,慢慢开口:“宝贝儿子:爸爸妈妈平时没能来看你,缺席了你的青春,在这里爸妈很抱歉,两个箱子里一个是最新款的虚拟游戏机,一个是最新款顶配的超脑,就当给儿子的赔礼了。”
“但爸妈明白,这些礼物无法补足你,刚好你高考也考完了,爸妈这边有一点时间能空出来,当然,你也知道爸妈的工作在太空电梯上脱开身有点难,我们这也是好不容易向领导请了一天半的假,来给你送这个。”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你能来上面坐坐吗?我和你爸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同时也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爱你的妈妈和爸爸。”
读完了……但林辰许久都没动,只是站在那。
夏宁儿缓缓走到少年的背后,又一次环住了他的腰,脸也紧紧贴在他和后背。他的体温仿佛要将她灼烧殆尽,急促的呼吸带来了身体的上下浮动,她将手臂环绕地更紧,只为了能缓解他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知道你伤心,所以我会在这陪你,多久都行。”
两人在楼道里站了许久,林辰率先打破沉默。“宁儿……”林辰轻声道。
“嗯?”
“我想去……见他们……但是,我好害怕……”
“我陪你!”夏宁儿松开手,走到林辰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美丽的眼眸中隐隐有着一股坚毅,然后又重复一遍,“我陪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林辰盯着眼前的人儿,和自己比,身高显得那么矮,却比自己坚强的多。他嘴角轻扬,一个字坚定地吐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