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

黄子弘凡再次见到柳初媛，是她回国一周后，一个小型业内宴会上。

他刚下飞机就上了保姆车，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助理薇薇说：“这次宴会主要是和对方公司的音乐总监见个面，就《明昧》的专辑聊一下……”

“恩，之后还有安排吗？”说话间，黄子弘凡已经换好了衬衣西裤，任造型师在他脸上摆弄。

“没了。但咱们公司大老板请吃饭，”薇薇瞄着他的脸色，解释道，“这次宴会他是主办方代表，他最近也在努力为你找资源……”

黄子弘凡打断她：“行，你安排。”

一进门，蒲熠星就迎了上来，塞给他一杯酒，顺势勾着肩膀道：“柳初媛回来了你知道吧？”

黄子弘凡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含混地恩了一声，盯着酒杯口的一节光亮的弧线。

“下个月同学聚会，她也去。”

“你听谁说的？”目光乱了，视网膜上的光弧开始做布朗运动。

“嘿——我听谁说的？”蒲熠星搂着他上了中央的楼梯，一边捏着他肩膀转向，一边附在他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刚问她的。”

于是目光重新有了焦点。

穿露背黑长裙的女人倚在窗边，黄子弘凡努力抑制住了喉结的滚动，看上去依然很冷静。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太持久，她侧头瞥了一眼，然后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他最熟悉的弧度，拿起窗框上的酒杯遥遥致意，很从容的样子。

他和她就这样对望着，隔着热闹的空气。

有个词叫一眼万年，对此时的黄子弘凡来说，就是他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马上就要溃不成军，实际上还不到一秒。

蒲熠星也举了举杯，小声对他说：“去打个招呼？”

黄子弘凡这才猛然惊醒似的，他抿着唇转身，拾级而上，双腿仿若千钧重。“先不了。你不是要带我见音乐总监吗？”

送了黄子弘凡进去，蒲熠星关上门，就看到薇薇哀怨的目光。“阿蒲，我不管那女人是谁，你干嘛挑现在指给他？你看黄子刚那状态。”

蒲熠星说你懂个屁，我这是在帮他。“那个音乐总监是我的老师，你知道这次专辑主题是什么吗？”

“什么样的？”

“爱情上失意的男人，”蒲熠星压低声音，冲门抬抬下巴，“看黄子刚刚那状态、眉宇间那气质，符不符合要求？”

薇薇深以为然，点点头，喜笑颜开。“谢谢阿蒲。”

又问：“所以那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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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只剩一人。

“发布会很成功啊，恭喜……投资蟠桃视频？”蒲熠星走过去，商业操作他不是很懂，因此不确定自己的用语是否准确。

“谢谢，我只是小喽喽。”柳初媛和他碰杯，“那，恭喜提名？最近上哪个作品来着？”

“嗐，你这谦虚得虚伪了。像我就会直说，这只是个小作品，还只是个提名，不过是我通向最佳制作人路上的一小步，当然啊，也是关键的一步。”蒲熠星放松下来，手搭在后颈上，开口就是熟悉的咏叹调。

“从此，音乐界少了一只铮铮铁笔，剪辑师界多了一双睿智的黑眼圈，作曲界多了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卫星还处于研制组装阶段。”

“臭贫。”

柳初媛此刻大脑还算清楚，但却疲惫，于是看着窗户上浅浅的影，任由沉默蔓延。

恍惚间，身边似乎还有一人，一如当年。

“下个月的同学聚会，去吗？”蒲熠星终于想起还有个正事。

“去，”柳初媛点点头，“都有谁？”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和黄子都到场。”

她极轻地嗤了口气，“你就这么确定我还想着他？”

“我可没这么说。”

楼梯平台上有人喊蒲老师，蒲熠星应了一声。“我先下去了。”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前一阵做了个手术，铃铛在我家，有空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