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直指天边，隐秘的边界处开始隐隐渗出绯红，像有生命的粘稠血液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穹顶。
几人皆露出惊骇之色。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蔓延速度加快，就像饿极了的猛兽吞食猎物一样，眨眼的瞬间，头顶那最后一丝蔚蓝被迅速吞没。
黎听余的眼睛从见到那绯红时，就开始酸涩。而在天空彻底被覆盖的同一时间内，她眼睛的不适感骤然加剧。
眼前画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模糊和重叠，没有缘由的下意识一般，她抬手按住眼睛，大约过了两秒，异样的感觉逐渐变得轻微。
黎听余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差异。
缓缓睁眼，干涩的眼球第一时间感受到粘稠湿热的风拂过，她被吹得微微睁大双眼。
——环境已经悄然变化。
天空还正常时，这个副本内明明是没有风的。
此刻，这粘腻的风显得尤为诡异。
飘过身体却仿佛要钻入每个毛孔，总让人觉得会被这风缠住血管并一一绞断。
黎听余按了按眉心，并轻叹一口气。
“啊....你们快看!”卫钰微颤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他的手虚虚地往前指，没法伸直也僵僵地落不下去。
抬眼望去，黎听余完全被眼前场景给震慑住了。
草地中央的小木屋周围。
此刻，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奇异的怪物：
那是种四肢短小、长着尾巴还像狗一样的生物，它们身上没有柔软的毛发，只有稀疏零星的一点鸡毛堪堪覆盖。
——但最令人悚然的景象，是它们都长着一张人脸。
它们的四只爪子都像蜘蛛腿一样纤细，与其说是爬着走，倒不如说它们是在液体中游动。
程双优开口：“那就是指南里提到的副本原住民吗... ...? ”
——事实上，疑问句被她用了陈述口吻说出口。
“嗯”许梓圻下意识回应道。
虽然她话少，但是她不想让程双优的话落下去，不仅是增添了尴尬，而且此刻的状况，没有交流可能会让大家的情绪更加沉重。
哪怕对于程双优的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答案。
即使心里已经提前建设过最坏的结果，但几人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冲击到了。
黎听余下意识去看天空——在这个环境变化不大的副本中，她觉得最有用处的观察方向是头顶。
天空似乎变得更明亮了一些，但这样说她还是觉得不准确，再联想到指南中的那条忠告，她才找到了最合适的解释。
——天空正在由绯红慢慢转变为橙色。
如果真的跟自己的猜想一致，那么天空接下来的变化就如下：
红—橙—黄—绿—蓝—靛—紫
至于指南针为什么要把天空颜色的变化写作“红灯”“紫灯”，她心里暗自有了猜测：
既然副本叫水晶球，那么人类在里面活动的区域就是水晶球内部的部分，而灯很好想象，有的水晶球打开开关会有彩灯变换，那么他们所处的“水晶球”也同理。
不过，这个“紫灯”指的结束是通关还是死亡，就只有慢慢探索才能知道了。
程双优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自己压制住略微有些开裂的情绪，喃喃着开口：“我觉得......这些东西看不到我们。”
“嗯？为什么啊？”卫钰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好奇地问道。
许梓圻仍然缄默不言，这边黎听余结束思绪，听到她的话稍微思考了几秒，然后立即反应过来。
黎听余：“我懂了，不过我还想再加一点，它们也是听不到我们讲话的。”
卫钰带着脸上藏不住的疑惑和迷茫探头搭话：“那个......我能问一下怎么看出来的吗？”
黎听余小幅度呼了一口气，准备一口气呵成，抬头开口：“其实仔细看会发现，那些不明生物在贴地乱转，而且丝毫没有方向和目标，也什么实事都没做。”
“这就可以代表它们看不到听不到吗？”卫钰忍不住插话。
黎听余：“不全部是，等我讲完吧，总之，它们使用的主要感官是触觉。”
“对。”许梓圻在适当的时候表示肯定。
那些人的身体是一个畸形的人体，不过毛孔异常粗大，大到快要夹不住身上的稀薄羽毛。
黎听余抬手一指：“它们身体的结构跟我们是一模一样的，或者说跟人类是相同的。但是可以看到，它们几乎全部瘦得肋骨已经变得清晰可见，肚子那里明显是瘪的。”
她补充：“除了离房子最近的那只，它肥到离谱了，像蚂蚁中的蚁后一样，体型差异过分明显了。”
她继续道：“所以合理推断，它大概也担任的是繁殖任务吧。”
她轻轻嘶了一声，摆摆手：“话题快要跑偏了，让我赶紧想想怎么说......哦对了，它们饿得快要死了，见到肉肯定会像饿狼吧？”
“之所以排除是食草动物，那是因为都饿成那种样子了，就在自己身下的草还不愿意吃，总不能说是挑食吧？”
“身边就有活的食物，还保持着乱转的状态，只能解释为看不见了吧。”
“自然，它们也听不见。大家都知道的一个常识，如果一个人失去了一项感官，那么他别的感官就会异常敏感，别的生物也是如此。”
“它们没有视觉，那么按理说听觉就应该十分敏锐，但我们不仅说话，还踩着草质较硬的草地，它们还是无动于衷，那只能解释为听觉也不行了。”
卫钰听完后，脸上立即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程双优想到了视力这一点，但确实没有联想到听力，黎听余语毕后，程双优向她投出了不可阻挡的带着闪光的眼神。
许梓圻还是一脸平淡，但是仔细看可以看出一点细微的差异，那就是她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一点。
借着自己刚提出的话题，黎听余又把自己对于副本水晶球灯光的设想跟大家谈论了一番。
许梓圻在自身的静默中与她对视，沉默了几秒，终于说了一句长话：“额......黎听余，可以叫你小鱼对吗？”
“是啊。”黎听余被她的语气弄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先应和一声。
“那小鱼，你有没有发现副本里突然出现的风，现在......越来越粘腻了？”
黎听余总算明白她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微妙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自己背后的类似“蚁后”的那个唯一体型过大的突兀生物，从毛孔里开始渗出粘稠的胶质液体，缓慢将它包裹。
打开的小木屋中正传出阵阵瘆人的风，途径过那些生物，自然就带出了更加变态的粘腻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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