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跌落的最后一秒前，黎听余的脑子里都在想。
——这下真要栽了。
她眼皮轻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坠落，最终掉在一个软趴趴的平面上。
手掌下是粘腻的触感，略微挪动还能感受到有种像是藕丝的东西粘在掌心。黎听余微微蹙眉，身体关节有点僵硬。
她抬起整个右胳膊，皮肤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连带着细长却坚韧的银丝——甚至可以说是锋利。
她长出口气，略显困难地站起身来。她的衣服上倒是没有沾上那些稠状物质，但是脖颈、胳膊和脚踝上几乎是沾染了一大片，害的她撕扯了好久。
——其实那丝线并不硬，一扯就断，只不过有些容易划伤手，而且很黏手。
站起来后，鞋子将脚和地面隔开，所以她可以走得很顺畅，顶多是有些滑。
不真实感弥漫在不大的空间内。
她站起来才发现，光线只存在于以自己为中心几米以内，像是一个聚光灯照下跟着移动，使人无处遁形。
光线以外的地方，只有一片银灰色的虚空。
她环顾身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找到了她倒下之前还不忘拉下水的招财猫——
她不知道这个玩意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自己的能力显示是招财或者来福，可天知道为什么它有俩名字。
不同的状态吗，亦或是人格分裂？
黎听余默不作声地想着，脚下动作没停，径直来到那招财猫前。
恰在此时，她发现那招财猫的右眼，原本是白瓷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红色玻璃珠——它中间有个极其小的白芽，像小时候玩的弹珠。
但又绝对不是弹珠，至少不是正常人概念中的弹珠，这玻璃球的表面有一些红色的液体呈细丝状流动，就像......
——血管。
而那些细微的血线，全部流向了中间的白芽。她聚精会神地去看，耳边仿佛出现了朦胧而巨烈的心跳声。
“怦。”
“怦。”
她的后背一下子像爬满了多脚虫子，密集而规律的异样感在骨髓深处蔓延，黎听余不受控制地弓起身体，她迅速抽离自己的目光，后背又麻又疼的感受才终于消除。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招财猫笑眯眯地弯起眼睛。随后立刻“骨碌碌”地滚到旁边。又往前蹭了几下，似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直立起来。
随着“喀啦”一声，似乎是什么机关轻响，一点点朦胧的，如月光般的颗粒状物质在空间弥漫。
——“嗡。”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带起了一阵耳鸣。
她吞了吞口水，耳鸣有所缓解。再抬头，眼前早已一片清明，面前场景也浮现出它的真面目。
*
仓库。
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澈的灯光在布满蛛网的天花板上，地上撒下细密的影痕。
四周堆满了蒙尘的货物，纸箱受潮变形，有的甚至破开，露出里面不知道用途的破旧物件。阴影处，隐约可见几具损坏的人偶，它们肢体扭曲，眼睛的位置只有空洞。
黎听余右手边，仓库管理员的办公桌上，凌乱地散落一些笔和便签纸——其中最显眼的是整齐摆在桌角的牛皮笔记本。
看着大概只有一个巴掌大小，是便携款式的。本子很胀，呈现一种圆鼓鼓的模样，本子仅仅依靠一根连着本皮的皮筋合住，皮筋上还穿了一枚金属圆片，上面歪歪扭扭、力度不一地刻着“GHC”的字样。
......也许是本子主人的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黎听余自然而然想到。
对了，她还发现自己脚下的粘稠物质，随着灯光亮起的瞬间消失不见，无影无踪。脚下，滑溜溜的感觉也被硬实的水泥地的感觉替代。
她环视四周，入目的不是纸壳盒就是蜘蛛丝，异常胡乱。
她还注意到一件严肃的事情。
——招财猫随着真正的灯光亮起，也不见了踪迹。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